阿托品,可惜无济于事,心率已然救不回来,程女士在半小时前彻底停止了呼吸。
程几闯进病房时她的脸已经被白布蒙上,面部轮廓在织物下模糊不清。
医生护士都已经离开,病房里只有一个老年护工,手里拿着笔和登记簿在等待程几办手续,并且快睡着了。
程几往后退了两步,退回走廊,膝盖脊梁发软,被疾步追来的齐北崧托住身体。
“没事没事,我在呢我在呢!”齐北崧念叨。
程几倒在他怀里,抬起那双寒星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骤然暴起,在他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齐北崧被打得坐在了地上,程几粗重地喘气,沉默。
齐北崧亦是沉默,如同病房里那一方静悄悄的白布。
终于程几说了一个字:“走。”
说得很轻,很累。
泪水带着怒意和怨恨从他眼眶中溢出,他指着住院楼入口处大吼一声:“滚啊!!!”
说完他走进病房,用尽全身力气摔上门,将齐北崧隔绝在外。
老年护工被他们的动静吓醒,递过登记簿要程几签字,程几几乎拿不住笔,费了极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手,签了。
护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说节哀顺变,问后事要交给谁去办。
程几前些天明明已经找好了商家,现在却脑子发糊,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脸色灰败至极。
他上辈子也有母亲,可惜只有过两年,他妈妈是一场罪案的受害人。
施害者无差别犯罪,吸了du开着车在大街上胡乱撞人,撞到了他妈。他明白事理后决定当一个警察,就为了尽可能去阻止这些悲剧。
来到这个世界,他见到程女士,尽管她不说不动无知无觉,可还是给了他“有妈妈”的牵挂。
将近一个月,就算是与一只猫或者狗相处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母亲。
他守了这么多时日只为在最后一刻握紧她的手,与之告别,愿其安息,没想到虎头蛇尾功亏一篑,最终还是让她孤单地去了。
人生就是这样苦,过于执着的东西往往得不到,过于看重的东西则会碎落一地。
居然在今天……往前数那么多天他除了受伤住院每天都在,可老天爷偏偏选择今天,仅仅离开几个小时!
或许也是他运气差,一个原本只有五句台词的烂角色,还能指望什么命运的优待?苟延活着就不错了!
不对,那个程几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他,正因为他不肯,不愿,不服,所以才活着。
他蹲在程女士的床前,深深地垂着头,哭得好不甘心!
病房门外,王北风将齐北崧扶了起来。
“打电话给郑海平,让他别睡了。”齐北崧擦去嘴角的一点血迹,那里被程几揍破了。
王北风为难道:“这三更半夜的,把海哥喊起来干嘛?”
齐北崧说:“喊他来给咱妈办丧事。”
王北风问:“……谁的妈?”
“都是妈,分那么清干什么。”齐北崧问,“刚才那包烟呢?”
“车后座上。”
“去拿来。”
王北风将香烟带回给他,自己出去打电话了。
齐北崧在寒冷的走廊里独自抽着烟,略长的额发垂下挡住了眼睛,雕塑般线条冷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脸颊似乎有了凹陷的阴影。
烟雾弥散,他猛地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打定了主意。
他推开病房门,那里面如果换做任何一个另外的人他都不会进去,可里面是程几,他有话想对他说。
“你身上有钱吗?”
程几听到了,无动于衷。
“没有的话我这里有。”
一场过得去的葬礼动辄需要数万元,如果风光大葬,怕是数十万也打不住。
“你有病。”程几背对着他。
齐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