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夕盯着账目上的数字, 微勾唇角:“一千两?程妈妈这是当我不识数,还是当我这个主子好糊弄?外头的高门世家举办忌辰,百两绰绰有余, 怎的程妈妈一经手,便足足翻了十倍?程妈妈这手是镶金的不成?拿什么什么贵?”
屋中几个丫鬟心里暗暗发笑,却又碍于宋朝夕的威严不敢表现。
程妈妈愣了片刻, 便笑容如常:“哎呦, 夫人您年纪小哪知道现在外头的物价有多贵?年关将至, 京中物价上涨,米面都翻了一番了,更何况这些东西?再说了,我家主子是正经的侯府嫡小姐, 区区千两排场算什么?我虽然就是个奴才,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 咱们国公府开销大,不比夫人娘家的侯府,夫人您说是吧?”
宋朝夕神色凉了几分, 这位程妈妈真是可以的,区区千两?说什么不比夫人的娘家人, 这就是嘲笑她娘家弱, 没见过世面的!若真不懂行情一准被这刁奴唬住了!会怀疑自己是否多事了,以为国公府这样的人家, 大手大脚一些也正常。可偏偏宋朝夕从前走街串巷,对市价行情了然于心, 扬州富庶, 物价开销并不比京城低,一个寻常排场的忌辰需要花费千两?她之前有意纵容, 就是想看程妈妈能嚣张到什么程度,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
宋朝夕嗤笑一声,没说话,手指却在桌子上点了点。
屋中一片静谧,香炉里飘来的檀香味十分清淡,窗棂处有冷风灌入,呼呼的声音衬得屋中更安静了。
程妈妈渐渐地觉出不对来,宋朝夕神色淡淡,虽一句话没说,却叫她觉出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她暗骂自己大意了,宋朝夕本就不是好惹的,只是最近宋朝夕对她多有纵容,让她生出错觉,觉得宋朝夕好糊弄。她原以为宋朝夕是续弦,但凡是个会避嫌的便知道这事不宜插手,其次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自然有本事做的干净,宋朝夕一个内宅妇人根本不可能查出问题,若宋朝夕质疑她,她便抬出自家己的主子,对外就说宋朝夕这个继室苛待前人,她就不信宋朝夕还好意思说什么?
宋朝夕盯着她的眼神渐渐冷了,直到程妈妈额头直冒冷汗,她才垂眸抿了口茶,冷声道:“程妈妈是国公府经年的老人了,能耐了,说话的底气足了,口气也大的不得了!区区千两?我竟不知程妈妈如此能耐,千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要我说就是老夫人也没您这么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程妈妈您才是我们国公府的老夫人!是我宋朝夕的主子,我一个做主子的一句话没说,你已经又这么多话等着我了,还敢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地盘上摆脸充大!”
她软硬兼有,听着语气很淡,却句句诛心,程妈妈冷汗涔涔,被说的腿弯直哆嗦,又羞又慌,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擦着汗,慌忙说:“夫人说笑了,老奴哪敢做夫人的主?老奴哪里敢自诩是国公府的主子?老奴不过是有一说一,以国公府的开销,花费千两办忌辰根本不多,夫人刚嫁进来,不懂这其中的行情,老奴不过是想和夫人细说,夫人怎么还怪起老奴来了?”
宋朝夕眼神渐冷,语气很淡:“听程妈妈这话的意思,我还得感谢你程妈妈教我做事?”
程妈妈这次是真慌了,她看得出宋朝夕是找她麻烦,可宋朝夕之前不是摆明了要做双手掌柜?怎么一转眼就计较起钱来了?她心里直说宋朝夕不愧是小门小户的,就这点钱便揪住不放,好在她事情做的隐秘,倒也不怕的。
程妈妈笑笑:“夫人您错怪了,老奴的账做的一清二楚,您一看便知。”
程妈妈说的很有底气,事实上她对自己的账很有信心,要知道查账可不是个简单活儿,许多女子连数字都不认识,就是认识,没接触过账目,就是把账本摆在她面前,她也看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的账做的很好。
宋朝夕翻看了一眼,很快便把账本放下了,青竹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