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烫发烧,好像被剥光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久违的惊慌耻辱,迅速捡起衣服穿上,心仍在跳。
他喉结滚动,竟好半天才鼓起勇气看向衡南,幸好衡南已转过头去。
肖子烈回来,“啪”地把大袋子扔下,取出饭盒里的大盘鸡,四瓶酒乒铃乓啷摆上桌。
“谁点的酒?”盛君殊严厉回头。
张森指了指蒙在浴巾里一脸无辜的衡南,伸出指头,做了个“一人一瓶”的口型,盛君殊脸色一滞。
“师姐你忘啦,师兄不喝酒的。”肖子烈嗤地笑了,“咔啪”一下徒手开了瓶盖,酒沫窸窸窣窣地浮上来,转眼吹了一瓶,“我替他走一个……唔,是冰的,好爽。”
衡南的手心往酒瓶上一贴,带着冰碴子的水雾果然透心凉,她刚拿起来,就被一双手制住,盛君殊压着怒:“衡南。”
不是他一个人不喝,喝酒误事不得多饮,这是师父定下的规矩,整个垚山禁酒,这么多年,他未曾破例。
就算是喝……就算是喝,那也是下山背着师父稍稍尝一点儿,哪有这么大摇大摆过。
何况,师妹是女孩子,上来就一人一瓶,也不知道打哪儿学的。
衡南:“我就喝一口。”
盛君殊想她只是好奇,面色稍霁:“就一口。”
衡南看着酒瓶不动。
盛君殊:“怎么了?”
“打不开。”
盛君殊叹一声,盖子“啪嗒”弹开,落在桌上:“喝。”
衡南的手抓着瓶子,他握着衡南的手,喝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手腕稍稍一倾,衡南下巴微抬,脸往瓶口上凑。
“喝到了吗?”他低眼去看液体表面。
“没。”衡南蹙眉,用力摇头。
盛君殊再小心地倾了一点点,为把握这个度,手都在抖,说时迟那时快,衡南搬起他的胳膊肘猛地一抬,咕咚咕咚倒进大半瓶。
“好冰啊。”衡南打了个嗝,抹了抹嘴,爬到肖子烈身后。
“……”盛君殊青筋暴起来。
张森见势不好:“老板,快吃鸡.吧,要凉、凉了。”
衡南:“说鸡不说吧。”
肖子烈嗤地笑了,立即憋住,没多久,两个人小小声笑成一团。
盛君殊面无表情:“王姨呢?”
“她脚程慢,我们没等她。”
“好,等到齐了。”盛君殊破罐子破摔地喝了口酒,“今年让师父好好看看,他这最满意一届内门弟子,都长成了什么德行。”
这一年,距离垚山崩损,老祖陨灭,整整千年。黎向巍过生日,师父……过祭日。
*
盛君殊怀疑黎家占的这片地有结界。
因为衡南明明在耀兰城玩得兴高采烈,得意忘形,一踏进这栋豪华别墅的门,就好像霜打的茄子,黏在他身边,做个寡言、自闭、没见过世面的女学生太太。
坐在黎家西式长条餐桌前,他侧过头看,衡南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粥,左手把垂下来的蕾丝桌布扭成了个团。
“怎么了,不开心?”他附在耳边小声问。
“你工作的时候会开心吗?”衡南捏着勺反问。
盛君殊竟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拉了拉外套坐直。
黎向巍正在侧头询问长子黎江生日宴事宜。
黎江问:“请柬一个礼拜前就发出去了,您看看菜单是否有需要添加的?”
餐厅外面就是花园,阳光从玻璃窗透出来,柔和地给餐桌上的三叉烛台镀了个边。黎向巍眯眼看着菜单,笑:“有点看不清。”
星港的气候很好,天高气爽,但黎家别墅是洛可可风格,繁复赘余的装饰古旧,连带屋里光线也莫名昏暗下来。
他把菜单递给旁边的年轻人:“姜瑞,你给我念念。”
这个人有些局促,衡南见过,是那天弯着腰和黎向巍说话、还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