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陆躺上床了。
她含泪垂首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李陆则是面色如纸一般,失神地望着床顶的五爪蟒浮雕。
“陛下去传太医了吗?”她抬眼见皇帝回来了,急忙起身上前去,抓着皇帝的胳膊摇了摇。
“不过是挨了一脚,哪里就值得看太医了?明日一早自然就好了。”皇帝握着她的柔嫩的小手捏了捏,煞有其事地说。
言之凿凿地说这话时,他估计都忘记自己平日里三天两头传太医,给赵仙仙扶平安脉的事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李陆突然抓起帕子掩着嘴,猛地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帕子上的痰里竟还带着血丝,赵仙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来人!快传太医!”她瞧得心惊胆战,极快地瞋目瞪了一眼皇帝,赶紧朝外头大声吩咐道,。
又亲自倒了杯温茶,动作温柔地喂到他嘴边。
方才遭了皇帝的斥责,在外面候着的宫人们也不敢再溜号了,听了她这话赶紧让人去太医院请值夜的医士过来。
皇帝心里一阵憋屈,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觉得自己这大儿子还真是不耐打,竟随便一踢就咳血了,还连累得仙仙与自己大半夜还在这儿陪他。
想到一会儿太医要过来,手疾眼快地取下挂在大衣架上的石榴红斗篷,披在赵仙仙的身上。
正巧今夜是苏太医值夜,一听是大皇子要传太医,他拎起药箱就跟着传话的宫人火急火燎地往露华宫跑。
他与陈嫃成婚几年都还没孩子,知道陈嫃将宫里的几个孩子都视如己出一般疼爱,自然也是喜欢这几个孩子的。
此刻见到大皇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时不时还咳出掺着血丝的痰出来,别说是他,随便一个人来瞧着都是不忍的。
他眉头紧拧着,抿抿唇,弯腰拱手问:“恕微臣斗胆,不知大皇子究竟是怎么伤着的?竟这般严重......”
赵仙仙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皇帝,迟疑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出口,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奇怪。
皇帝摸摸鼻子:“朕踹了他一脚。”
顿了片刻,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揪着他摔下床再踹的。”
他说得轻飘飘,可苏太医却听得头皮都发麻了。皇帝这个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的魁梧汉子,他所谓的摔下床、踹一脚,便是个大人都未必受得住,更不用说大皇子这么个七岁大的孩子了。
掀开大皇子的衣襟一瞧,胸口被踢过的位置果然成了大片淤青了,又青又紫的,与周边白嫩的皮肉相对比着,看上去更加骇人了。
还有手肘、膝盖等地方,多处都有淤青和擦破皮的痕迹,破皮的地方都渗着血,隐隐有些溃烂了。
赵仙仙倒吸了一口气,光看着都觉得痛极了,颇为责怪地望了皇帝一眼,又生气地在他胳膊上打了几下才罢休。
受伤的李陆本尊,反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额头上不停冒着虚汗,两鬓的头发都浸湿了,双唇也在微微发颤,恐怕是已经疼到有些麻木了。
苏太医仔细诊脉和检查过,又动作轻柔地帮他处理过伤口,才慢条斯理道:“启禀陛下、娘娘,大皇子这些外伤倒是事小,这几日擦药膏以及别碰水就是了。
犹豫了一下才又道:“大皇子恐怕是伤及内里了,所以才会咳血,得躺在床上静心休养一两个月才稳妥,待微臣开个温和的方子今夜先用了,明日再请张院使过来重新瞧一瞧罢。”
赵仙仙点点头,柔声道:“好,有劳苏太医了,这大半夜的还跑来一趟。”
苏太医又急忙拱手回话:“今夜本就是微臣值夜,娘娘这话折煞微臣了。”
待苏太医走后,赵仙仙还想留下来亲自照顾他,小心温柔地拿自己的帕子擦拭他脸上的汗,还出言赶着皇帝先回去。
可若是今生那个乖顺懂事的李陆也就罢了,皇帝一想到这床上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