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二娘率先拿起先前搁着的茶抿了一口,尔后扬言笑道:“茶尚温,还能入口。”
“有什么话,你就早些说罢。”说着,她转向身边将将进来,来不及等下人奉茶的女儿,道:“天寒地冻的,让孔家的长辈来这一趟,也是罪过。”
“是,娘亲。”苏苑娘朝母亲颔首,朝对面的孔家老太爷和老太太甚是温声道:“不知展嫂子可到家了?”
说到长孙媳,孔老太爷重重地拍了下扶手,眼带怒气朝老太太望去。
老太太迟疑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还在犹疑时,就听老太爷大声喝了一句,“还不快说?有甚好瞒的,都是一家人!”
老太太瞬息了了他的意思,朝佩二娘和苏苑娘叹息了一声,道:“她是被算计了,她说一进门就被都尉府的人算计了。”
老太太心下也有怨怠,这厢见苏府客客气气,甚好说话,她心下迟滞了片刻,话还是出了口:“我家展儿媳妇说自打进门就被章大夫人叫到了跟前认亲,也没人叫她,她还以为都尉府和侯爷府是挚交,就对都尉府的人甚是放心,没起防心。”
“哦?”这还怪到她女儿头上了,佩二娘挑高了声音,脸上笑容不变,朝女儿道:“是有这么回事?进去了就没管人了?”
“明嫂子和嫂子从头到尾就坐我身侧。”苏苑娘淡淡道,无心与孔府周旋,对他们的推托之意不甚在意。
常伯樊是孤臣,连逼她父亲也是,孔府势薄,原本沾着苏府沾点光也未然不可,一两家的,苏府也是带得起的。
只是孔府靠过来便靠过来,带着怨怠靠过来,莫是没认清谁是主人家。
她不等孔府说话,接道:“听老太太您的话,这是问清原因了?不知是何原因?”
小辈没接话,甚是云淡凤轻,那副了了草率应对的模样,浑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孔老太太一辈子就没受过这等侮辱,老脸顿时一胀,两颊通红,她正意欲生气讥讽两句之时,这厢孔老太爷突然开了口,“禄衣侯夫人,就让老朽来跟你说罢。”
苏苑娘转向他,清澈的眼纹丝不动,神情亦是。
“孙媳受挑动,受卫三王爷府中的贵女唆使,意图想引诱你到后院的池子边,孙媳说,只要她把你带过去,三王爷家中贵女承诺定给阐展在礼部寻一门好差事,她还给了孙媳一支刻着王府私印的金钗当做订金。”孔老太爷愈说,身侧孔老太太的脸愈白,孔老太爷神色却是沉着,仍自未变,一一道出实情,“金钗今日我们已带来,且老朽问过,那池湖如何,孙媳说,上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冰,老朽又问,池可深,孙媳道,看着幽黑,老朽当时心想,这人若是掉进去,这大冬天的,可就有去无回了,不知侯夫人可否也是作此想?”
苏苑娘嘴角微微往上一翘。
她曾听说孔老太爷是个过于偏心的,两个嫡子中只管长子,对次子置之不理。
可今天亲眼一瞧,真真是个明白人。
孔老太爷见她如此神色,心中也然明了,这南边回来的状元郎女,连带她夫婿,走到日至如今这地位,当真不是凑巧。
这是一路杀上来的,容不得人轻忽。
“居甫,欣娘到底是我孔府的女儿家,她嫁予你,要说亏待,只能说是我孔府对她有所亏欠,可是对你,对仁鹏,她是一腔心思心血皆系在了你家身上,她对你苏府是不曾有亏欠的。”孔老太爷这厢又转向了苏居甫。
苏居甫颔首,对老太爷拱手,“是,您说得对。”
欣娘为了持家,在家里人回来之前就已卖掉了她大半嫁妆,若不是家里人回来得及时,她不知要跟着他受困吃苦到何时。
他头看向妹妹那边,轻声道:“妹妹,那只是有人一时糊涂,不是孔家祖父的意思……”
他还等多说,这厢苏苑娘已然颔首,道:“是呢,我也是这般想的,送展嫂子回去,倒不是要跟孔家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