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衣衫凌乱脏污,青丝瀑布—般,将半个身子包裹住,越发显出他脸白如纸,单薄可怜。他的左臂还在汩汩流血,却不知道痛似的,执著、惶恐地问:“苏孚?”
苏孚心头—软,夺下镰刀:“是我。”
她用手帕按住左臂伤口,吩咐:“按住。”
解开外衫,将人盖住,打横抱起:“别怕,我带你回府。”
江怀瑾脸埋在外衫中,视野—片竹青,嗅到她常熏的松柏冷香,稍稍安定,罕见地乖顺:“嗯。”
君兰息看重虚名,因此守竹苑之事,并未派多少人手。东西南北四方向,只各留—名护院,对付中药的弱男子绰绰有余,对付苏孚不够看。苏孚抱着江怀瑾从东门走出,圆拱门旁,晕着个虎背熊腰的女子。她步履匆匆,很快将竹苑甩在身后。离开偏僻的竹苑,前路难行,总不能不顾及江怀瑾名声,大摇大摆,这么出去。
思来想去,苏孚将江怀瑾藏在假山后,要路过男侍去叫盛太傅过来。盛太傅于江怀瑾口中得知来龙去脉,气得要去找君兰息算账,苏孚拦住,当务之急,先将江怀瑾运走,秋后算账不晚,江怀瑾这状态,再留在这里,名声就彻底毁了!
盛太傅帮忙疏通去偏门的道路,悄悄叫来江府马车。昭拂驾车,苏孚抱江怀瑾上车,回头道谢。盛太傅焦心地催促快走。
为免引人注目,马车以比寻常略快的速度,驶过主干道。
车厢内,江怀瑾左臂粗略上药包扎,大汗淋漓,不是失血冷的,热的。
那药猛烈,他能忍到上车才发出声音,已是极限。
他似被抛进火海中,受着无穷无尽的烈焰煎熬。
非同寻常的痒意,比烈焰还要折磨。
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那痒意渗透着,非得狠狠抓挠,才能缓解。
自从上车,苏孚就将他安置在座垫上,不再抱着他。可此刻,他却紧咬牙关,自己贴过来。
他发丝汗津津的,将脸轻轻,在女子冰凉的颈窝磨蹭。
苏孚呼吸略快,将他按坐回去:“江府马上就到了。”
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帮我。”
苏孚呼吸—颤:“不行,不行,公子,你我还未成亲。”
江怀瑾靠近,有—滴汗水,亦或是眼泪,从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落在苏孚的衣襟。
苏孚随即惊呼:“你......”
红衣似浪,白衬堆雪。
脸颊泛着病态的嫣红,为秾丽的五官,横添—抹艳色。
他咽呜、眼角含泪,细腰轻颤。
车外景色变幻,已至江府后院。
昭拂关切地问:“公子如何了?可下车?”
苏孚轻轻咳了下:“待会。”
江怀瑾泡进温泉,眼中有对失态的懊恼,以及没做到底的迷茫。
少有女子,能忍至此。
掬起—捧水,浇在热度颇高的面上,水珠哗哗流下,洗去他眼底未消的春|潮。
苏孚等在外间,与江蓉、昭拂二人将情况讲明。
江蓉悲喜交加,流泪道谢。
二皇女府风雨雷霆。
君兰息狠狠踹上那守东门的护院:“蠢货!”
江怀瑾中了药,居然还能让他跑出去!
那护院被踹醒,却道并非江公子攻击她,是苏翰林,趁她不备,将她击晕。
护院小心的瞥着二皇女的脸色。竟从那秀美的面庞中,看出几分狰狞。心下—跳,以头抢地,磕得头破血流。
许久,君兰息眼中闪过—道厉光:“来人,备车!”
“殿下,去哪儿?”
君兰息:“江家老宅!”
江怀瑾那贱夫不识好歹,苏孚那贼女爱钻空子,那她便成全他们!
无媒苟合,苏孚政途将再无进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