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
见李穆脸色冷淡,罗嫔只觉得痛彻心扉,想要去拉扯李穆的手。
“阿穆,你是我养大的孩子呀。是我养大了你呀。”
他是她的儿子呀。
为什么要叫一个从前都不怎么认识的女人做母亲呢?
而且,那也不是李穆的亲生母亲。
李穆的生母早就死了,广陵侯太夫人不过是嫡母罢了。
区区一个嫡母,能赶得上她这个养母么?
见她那么伤心地想要来拉扯自己,李穆站得远了点,觉得罗嫔怕不是个傻子。
当初欢欢喜喜把凤樟迎接回了自己的身边,把自己利用以后一脚踹开,难道还觉得李穆当真是既往不咎,从不在意,她哭一哭就要爬到她的身边跟她抱头痛哭不成?
看见罗嫔这样,李穆难免厌烦。
当年在冷宫的时候,护着罗嫔,照顾罗嫔,孝顺罗嫔,那是因为她是他的母亲。
可如果她不是他的母亲,在李穆的眼里,他并不喜欢罗嫔这样的女人,甚至是厌恶的。他厌恶罗嫔这样的女人太多,见罗嫔还一副要跟自己母子情深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一旁的凤樟,李穆勾了勾嘴角。
罗嫔也不过如此。
凤樟如今的心情李穆才更想知道些。
当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广陵侯太夫人,如今又见生母对养子母子情深,他受到打击了么?
有没有觉得还是广陵侯太夫人更好?
可就算是凤樟后悔了,也晚了。
母亲是他的,而不是凤樟的。
凤樟想要重新去做广陵侯太夫人的儿子,也回不了头了。
就叫这对亲生母子自己慢慢地互相折磨好了。
就有叫自以为是的罗嫔与白眼狼凤樟永远这么彼此痛苦,才对得起他母亲那十几年的含辛茹苦与受过的伤害。
既然大公主已经出宫去了,李穆自然懒得再露出喜庆的模样,俊秀的脸慢慢地阴沉了起来,看着含着眼泪哭哭啼啼的罗嫔,冷冷地问道,“今日宣平大婚,是喜庆之事,娘娘为何哭泣?娘娘的眼泪,多少是舍不得公主,多少是为了自己?”
做亲娘的在爱女大婚的时候流眼泪倒是应该的,可如果是为了别的,那李穆觉得罗嫔完全没有把大公主放在心里头。他与大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兄妹感情极好,见罗嫔只顾着自己,完全没有顾虑大公主,眼神便越发地冷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一步一步微微跛脚往外走。
走过僵直的凤樟的时候,他的声音细微,突然低声说道,“你也就配这种货色做母亲。”
这声音细微入骨,带着无比的嘲讽讥笑,凤樟一愣,且见李穆阴沉的脸上不屑一顾,他的脸顿时涨红了。
“你这是何意?!”他忍不住大声质问道。
李穆停顿了片刻,转头看了看他,很久之后平静地说道,“今日宣平大婚,我不想与你争执。只是罗嫔娘娘刚刚认错了人,叫我有些疑惑而已。”他看着凤樟突然阴沉沉地笑了笑,在太后与皇帝静默没有阻拦的目光里缓缓地说道,“你与罗嫔娘娘当真是亲生母子,血脉相连。”
不是亲母子,能干出这么多差不多恶心人的事儿么?
无论是凤樟做的那些无耻的事,还是罗嫔做的那许多叫人厌恶的事,都叫李穆觉得这两个人一定是亲生母子。
说完这话,他便慢吞吞地走了。
“阿穆,阿穆。”凤樟气得浑身发抖,本就狰狞的眼皮微微抽搐,罗嫔却顾不得他,越过他直奔李穆的方向,趴在宫门口可怜巴巴地藏着,只露出半边身体,痴痴地看着李穆的背影,可怜得不得了。
只是这模样李穆也并未放在心里,慢慢地走着扬长而去。
倒是这时候宫殿里喜庆慢慢地散了,皇帝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罗嫔很久,问道,“到底谁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