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搅着袖口,他那件新衣服袖口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了,像一块萝卜干,好笑得很。
他干巴巴哼出一句嗯,再不说话。
其实李要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自幼聪慧记事早,还没学会走路便有了对周围环境零零星星的记忆了,自他有这些记忆起,就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小院里。
分配照顾他的仆人是个粗使婆子,手劲儿大不说照顾人也不精细,等他会走路了在婆子教导下学会生活做饭,婆子更是撒手不管了,只三五天过来送水送粮一次,照看着不饿死就行。
活了小四年,唯一得到过最好的待遇就是进宫给小公主当了伴读,有人对他甜甜微笑,不骂他贱种,会分享给他吃甜甜的糕点和蛋羹。
这几乎就已经是李要想的最好的东西了,他甚至没法想象出还有什么比现在这样更好。
因为得到的太少,临到此时,真要他说出要什么,他反而大脑一片空白,再说,他从没把祖父当祖父,他甚至没见过他,只偶尔听人说起过。
一个无限接近于陌生人的爷爷给的东西,远不如小公主对他甜甜一笑然后骄纵着使唤他,让他干点什么,来得令他满足。
他微微抿起嘴,方才的紧张,难堪
,酸涩,感激等种种复杂情绪全部褪去,其实他要的也不多,不必怕人。
小龙崽等了好久,都没听小难民说话,让她做主?
小龙崽再次确认了一遍,男孩嘴巴抿起小小的弧度,肯定点点头。
其实不要什么也可以,今日得小公主为他张目,他就觉得好似得到了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这样的经历足够他受用很久,只要觉得难捱的时候,翻出来想一想就觉得足够幸福。
小龙崽不理解小伴读这个佛系又神奇的脑回路,她自己歪着脑袋想半天,既然小伴读自己不争取,就她来说。
李斯就听上头小公主掰着小指头奶声奶气地数:“要对他好,要给他吃好饭饭,要漂亮衣服穿,要暖和的大屋子住,要吃喝拉撒有人照顾,要乖一点不可以欺负要要,不可以打他。”
“还有那个是要要的兄长吗?他打要要的?”
小龙崽回想了下先前几次胡亥这个坏哥哥欺负自己是什么下场,便琢磨着说了个,“胡亥哥哥也欺负朝朝,他经常被父父打板子,不若要要的哥哥也试试?”
李斯看见软乎可爱的小公主笑得一脸纯良,天真无邪,“板子打多了就会乖了哦!”
李斯:“……”
秦皇敲了下小崽子额头,状似笑骂,语气却纵容极了,“就你鬼机灵?”
“丞相勿怪,朝朝年纪小。”
陛下客气李斯哪敢说是?连忙摆手说没有,“是老臣管教不严,是应当受罚。”
等回了府,李斯又派人去打听陛下平时打胡亥公子板子是打多少下,他准备照着来。
是夜,丞相府传来的孩童哭闹声,吵闹声响了大半宿。
这是后话,眼下皇帝本就不满李斯嫌弃自己的小崽子送了个不受重视的孙子进宫,虽然依着丞相那个嫡孙的品行他也看不上,但他看不上是一回事,却容不得别人看不上他的闺女。
故而记仇的秦皇轻飘飘落下一句:“丞相罚俸半载,回府闭关一月好生教导孙子整整家风再来上朝。”
李斯愣了下,陛下罚他俸禄能理解,竟然叫他闭府一月?
虽然定了期限让他回朝继续当他的丞相,但这一月岂是白过的?他若一日不在岗无事,一月不在底下人心浮动,李家一系的官员多少会因此变成墙头草倒向政敌?
那蒙家素来看他不顺眼,文武一争是小事,两家行事作风不同政见更是相驳,如今朝中内有蒙毅任职郎中令,外有蒙家父子在外领兵,军权在握,威胁不可谓不大,他若一月不上朝,手上权利会被瓜分多少?
李斯面露难色,“陛下……”
秦皇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