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辞顿时气也不是, 笑也不是。
她过于理直气壮,好似不守妇道并非什么大逆不道、不容于世俗的事。
让他想指责她、训斥她,都不知如何开口。
不过, 也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倘若她不知道, 便也罢了, 但她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便难以义正言辞地斥责她, 在她面前不自觉气短一截。
帐中浮动着幽幽馨香,十分陌生, 轻轻软软, 让赵渊辞渐渐有种陷进云堆里的感受。他躺了一会儿, 听着耳畔轻浅的呼吸声,慢慢地明白一件事——
他成亲了。
身边躺着的是他的妻, 将要陪伴他一生的人。
赵渊辞从前没有想过这些,哪怕知道要娶妻,也只是平淡到近乎漠然地接受了。他妥协在母亲的不停催促下,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过一个男人最平凡的人生。
他对她没有期待,不论她好也罢、坏也罢,就是这样了。
即便此时,他心中也未生出多少期待来,只不过想到枕边人心里藏着别人的影子,有些不舒服, 像是梗着什么。
母亲千挑万选, 为他求娶了祝家的女儿,可偏偏她是最大逆不道的女子,也真是好笑!不知母亲知晓这件事后, 会是什么想法?
漫无边际地出着神,直到夜色沉沉,终于困意袭来,昏昏睡去。
次日一早,赵渊辞是被人推醒的。
他睁开眼睛,略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抖动的物什,又顺着捏着它的莹润小手,看向手的主人。
才睡醒,他还不甚清醒,只看到妻子挑起眉头,冲了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他又看了看她手里抖动的物什,渐渐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顿时黑了脸!
那是元帕!
她就这样拿起来,在他眼前抖?
询问他的意思?
赵渊辞很难误解,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因此拿起来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她还特意将他推醒,显然是要问他如何处置这条“清清白白”的元帕!
没好气地推开她的手,坐了起来。片刻后,扯过那件东西,下床去了。
背对着她,咬破手指,将血迹印在上面。
脸色有点黑。
她懂得还真不少!而且一点羞窘都没有!她怎么这样大胆!
他心下不由得怀疑,她是不是与人……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来,就被他挥到了一边。她不敢的,祝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何况昨晚是他自己提不起兴致。
“嗯~”身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娇哝。赵渊辞不由得回头,只见妻子陷在锦堆中,伸直双臂,娇娇气气地伸着懒腰。
她刚刚睡醒,许是睡得不错,气色极佳,小脸红扑扑的。一头青丝披落满身,但却不掩她身段玲珑,腰肢纤细。
而她微微眯着眼睛,娇俏的脸庞微微皱起,慵懒又餍足的神态,像只刚刚睡醒的幼猫。
赵渊辞难免生出几分心猿意马,匆忙别过头,而后便看到了手里捏着的染了点点印记的元帕,不禁敲了敲额头。
都什么事!
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赵渊辞的母亲请安。
老太太并不是什么软善的妇人,看她当年硬生生拆散女主和男配,那棒打鸳鸯的坚决劲儿,就知道她是个极有主见的老太太。
而她拆散女主和男配的理由,“漂亮勾人”“满心算计”等,啧,就离谱。
不过,韶音倒不担心什么。一来,她是老太太亲自挑的儿媳,达不到“漂亮勾人”的地步,二来,她也不会算计,最是天真而没心机了。
她乖乖巧巧地给老太太请安,陪着老太太用了早饭。
赵家不是京城本地人士,祖上在江城,此处原是赁的宅子。老太太生了三子一女,赵渊辞是老三,上头两个哥哥都在江城老家,各有些差事,都已经娶妻生子,唯一的女儿也在两年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