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仅有炼气七层的修为,这次铲平邪修的队伍中,修为最差也是筑基六层,他差得远了,原本没资格跟随。
但因为那是他的家乡,且上次历练中他表现不错,便被同意了请求。
坐上飞舟,陈封一路上都心神不宁。
每次打坐修炼,总是难以静下心,眼前划过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面孔,最终定格在一张笑起来好似漫山遍野的花都绽开的少女脸庞上。
心里乱糟糟的,他不停摩挲着手腕上的鱼骨珠。
自从踏上修行之路,他很明白这是一条什么路。也很明白,这条路上的都是什么人。
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没有善良,没有怜悯,没有柔情,只有对强大的执迷与崇拜。
内门的师兄师姐,一个个心肠冷硬,看到别人栽跟头不会帮一句,只会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美名其曰这是每个修士的必经之路,谁也帮不上谁,只能靠自己。
外门弟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一开始就是外门弟子,见多了算计与争端,经历的肮脏手段无数。
正道门派尚且如此,那群无拘无束的散修又是怎样?他们一旦作恶起来,会是什么情形?
陈封心里担忧无比。
他打听清楚了,事情就发生在他的家乡附近,乌国那么大,偏偏事情发生在陈家庄附近。
从前也没觉得邪修多么可恶,但是想到从小看他长大的村民们会受到牵连,简直恨不得将那些邪修剥皮拆骨!
他一遍遍摩挲着手腕上的鱼骨珠,祈祷这些邪修还有几分底线,不至于牵累凡人。
但他也知道,这希望渺茫。
修士眼高于顶,凡人在他们眼中皆是蝼蚁。谁会为蝼蚁让道?便是死上千千万,也不值得他们眨一下眼。
在日复一日的焦虑中,飞舟终于抵达目的地。
带队的长老姓祝,乃是接近大圆满的金丹修士,再进一步便能拥有独立一峰,成为一峰之主,在门派中拥有绝对的地位和话语权,可见玄天宗对此事的重视。
进了乌国的地界,祝长老便收起飞舟,率领弟子们御剑前往陈家庄附近。
陈封修为较低,祝长老顺手捎带一把。
越接近家乡,陈封越沉默。俊朗非凡的脸上冷冰冰的,不带丝毫温度。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压根不情愿来这一趟。
祝长老看了他一眼,自以为猜到什么,劝他道:“若是他们当真遇到不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修道之人最怕尘缘未尽,此番正好斩断尘缘,从此没有挂心之物,可一心向道。”
“放屁!”
转播完祝长老的话,灰灰破口大骂:“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亲人都死光了是好事?把亲人当累赘呢?”
陈家庄是有陈封的亲兄长和亲嫂子的,纵然两人待他刻薄了些,但也没有不管他,不是坏到根子的人。何况陈家庄还有许多关心陈封的人,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那位祝长老说出这番话,可真是冷血!
韶音搬了小木凳,坐在门口荫凉处,杵药。
父亲采药去了,临走前给她吩咐的任务。
她一边杵药,一边淡淡回答:“教得出那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指望玄天宗是什么好地方?”
上梁不正下梁歪。
倘若玄天宗门风清正,门规严厉,不会出现那么多败类。
足足四个呢!
一口气出来四个!
瞧瞧他们对何灵音的手段,简直再残忍不过了,四人当中没有一个心软的!
难道玄天宗只有四个败类,被倒霉的何灵音和陈家庄的村民们碰上了吗?韶音认为不是,更大的可能性是玄天宗的败类很多,这四个只是其中一部分。
“真恶心!”灰灰厌恶地说。
韶音倒是很平静,低垂着眼睛,动作均匀地捣着药杵:“力量悬殊带来的必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