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芸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 小孩子其实不懂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以为父亲只是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但她念初中时, 母亲经历的那场医疗事务,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一家三口从人间坠入地狱, 生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
曲芸耗尽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想要救下母亲, 最终白彦君的命保住了,只是落得瘫痪在床的结果,她身为姐姐, 即使仅有十几岁, 依旧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稚嫩瘦弱的小姑娘辍学了, 她年纪小, 正经场所不敢招她, 就只能去一些小饭馆端茶送水,遇上来检查的人, 就说是老板的亲戚,这样起码能赚钱照顾母亲, 也能供妹妹读书。
亲朋好友见一家子可怜,经常送钱送物, 但曲芸却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好是理所应当的,她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她们搬了家, 住在人民公园附近的出租房中,房间又小又老旧,但曲芸却生了一双巧手,将家里收拾的干净而整洁。
除去赚钱养家外,曲芸最想做的就是为母亲讨回公道,当年那场医疗事故分明是艾宁医院的错,但他们为了维护身为院长的叶炳,一直拒不承认。
她本以为事情不会有转机了,没想到老天爷开了眼,将叶炳铸成的大错全都呈现在公众眼前,那对兄妹没了虚伪的面具,成为所有人辱骂的对象。
艾宁医院被迫停业,曲家也得到了道歉及补偿,就连白彦君的身体也逐渐有了好转,她可以推着轮椅行动,精神头也比早些年强了不少。
参加完纤纤的婚礼,曲芸与宁岚岚一起回到南市,她在茶馆中的工作并不算繁重,每天回家后,还能看一些自考的书籍。
她很想上大学的,可惜没有机会。
这天下午,曲芸推着单车穿过人民公园,余光瞥见了一辆熟悉的汽车,她浑身僵硬,握着把手的掌心也渗出一层细汗,潮湿而粘腻。
曲芸只当没看见坐在驾驶位的男人,她上了座椅,刚想离开,就听到车门被打开的声音。
一只手握住了把手,用力箍紧刹车。
“顾先生,您有事吗?”
女人生得白而纤细,她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正好能瞧见一截白皙的颈子,露在淡蓝色的短袖外面,显得美丽又清纯。
“别急着走,我就是来找你的。”
顾临州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因为接手了公司的事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能经常来茶馆喝花茶,也看不到这张漂亮的小脸。
顾家是从老爷子那一代发达起来的,后来公司交到老大顾临呈手里,排行老三的顾临州那时还很年轻,手里握着集团的股份,他也没有争权夺利的打算,每天拿着大把的钞票,跟一群同样的富二代厮混,飙车、酗酒之类的混账事他都干过。
突然有一天,他跟那些狐朋狗友划清界限。
在外人看来,他这叫改邪归正,从一无是处的浪荡子,变成谨守本分的二世祖,好在他很少给顾家惹麻烦,老爷子也就由着他去了。
至于顾临呈,他完全看不上这个小了十几岁的弟弟,也没想过,有朝一日顾临州会成为顾氏的总裁。
像他这样的人,按说不会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但老天爷总喜欢开玩笑,也许男人骨子里都带着一种劣根性,无法抗拒柔弱而美丽的事物。
曲芸板起脸,细眉微皱,露出一丝为难,“顾先生,您是纤纤的叔叔,而我是她的表姐,也应该您称为长辈。”
顿了顿,她继续道:“顾叔叔,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顾临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只比曲芸大了十三岁,哪能差出一辈人?
他扯了扯唇,高大的身躯往前倾,故意说道:“再叫一声。”
曲芸自然叫不出口,她只想让顾临州认清现实,他是顾家人,是长辈,跟自己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