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既已经表露身份,婚事自然也不必再加拖延, 追谥兄长沈胤之为忠义亲王之后, 又降旨册立萧子昂为皇夫, 着钦天监挑选吉日大婚。
众臣虽没能成功劝的皇帝娶后纳妃,但到底也有希望瞧见皇嗣了, 兼之燕琅积威甚重,自然没人赶在这个时候冒头, 惹她不快了。
林太后见女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心下实在欢喜,傍晚时候燕琅与萧子昂一道去她殿中请安, 她便忍不住落泪道:“当初你父亲的死讯传回金陵时, 谁能想到咱们竟会有今日的造化呢……”
“子昂, ”她看向萧子昂,谆谆嘱咐道:“静秋她,是个很要强的孩子,从破家之女到开国女帝, 吃了多少苦,你应当也能想象, 好好对她。”
萧子昂忙道:“是,臣明白。”
燕琅失笑道:“母亲只管宽心,我是往里娶, 又不是往外嫁, 他难道敢欺负我?想造反吗?”
林太后听得笑了, 萧子昂也是莞尔, 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臣不敢。”
“好了,一家人说话,别太拘束了,”林太后抬了抬手,近侍女官便吩咐人摆膳,又叫人请了老管家来入座,道:“今日大喜,咱们该好生庆祝一番。”
老管家忙推辞道:“我不过是沈家的家仆,怎么好入席?”
燕琅站起身,亲自将他搀扶到了林太后身边去,坚持道:“在我心里,您便跟祖父一般,是至亲之人,若是再说什么是家仆的话,便是在打我的脸了。”
萧子昂也道:“您当得起的,请上座。”
老管家见他们如此坚持,便也不再推辞,落座之后,笑眯眯道:“都是好孩子,太后娘娘,您有福气呀。”
宫人们次第而入,送了膳食与酒水进殿,燕琅与萧子昂一道向两位尊长敬酒,一家人团聚,着实其乐融融。
晚风轻柔,送来隐约的花草香气,林太后喝的有些多了,自去寝殿安歇,老管家上了年纪,也被人好生送回住所去了。
燕琅与萧子昂挽着手散步,闲闲的说着话,后者目光在她面上停留几瞬,忽的微微笑了起来。
燕琅奇道:“你笑什么?”
“很少见陛下神态如此舒缓。”萧子昂自内侍手中接了披风,动作轻柔的帮她系上:“从前在军营、在王府,陛下忙于案牍之间,总是神情端肃,眉头也时常蹙着。”
“从前啊,”燕琅想了想,笑道:“那时候我心里总提着一口气,从来都不敢放松。沈家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若是倒下去,那沈家就彻底的垮了,再苦再难,也要咬着牙坚持下去……”
她似是想起什么,神态愈加柔和,注视着面前丰神俊朗的年轻宰辅,笑吟吟道:“那日我往云州去寻你,你却不在,我在山下等了会儿,才遇上你,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心里在想什么?”
萧子昂道:“什么?”
“我在想,”她附到他耳边去,低声道:“这人生的可真俊,要是能睡到就好了。”
萧子昂听得耳根微热,轻轻唤了声:“陛下。”
燕琅见他如此,却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揶揄道:“子昂你呢?又是何时钟情于我的?我说要给你看个宝贝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我其实是女郎吧?”
萧子昂听得窘然,举袖掩面,道:“都过去了,陛下怎么还问?”
燕琅最吃他这般温软含羞的脾性了,笑着拉起他左手,送到唇边轻轻一吻:“好了,我不笑话你,别不好意思了。”
萧子昂见她如此,反倒微微一顿,转目去看她,诚挚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是觉得……觉得只要是这个人就好。是男也好,是女也罢,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燕琅听得心口发烫,注视他半晌,伸臂环住他腰身,埋脸在他胸膛,轻轻的笑了。
……
元兴帝沈静秋少时为闺中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