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压抑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爆炸。
小陈看着他的表情,这时候也不拖沓,干脆利落说:“你有事儿就先去,这边儿老大醒了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陈妄没说话。
感觉像是有辆火车从身上轰隆隆的碾过去,震耳欲聋的噪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脑子也跟着嗡嗡的响。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指在抖,体温跟着一层一层的往下褪,整个人有一瞬间是空茫茫的茫然。
甚至连对汤城的恶也没有。
唯一窜过的念头是:怎么办。
陈妄当了十年兵,什么样的事儿都遇到过,什么样的任务也都活下来了,炮火连天血海里捡回来的命,苟延残喘至今,进退两难的情况太多,好几次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近乎无措的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和恐惧。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
万一这次也跟上次一样。
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回去最短也需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从黄建华被泡成个胖大海的时候,汤城的饵就已经放下来了。
林贺然受伤,调虎离山把他从孟婴宁身边被支走到丰城,汤城等的就是现在。故意用孟婴宁的手机发消息给他,让他知道,他现在正跟孟婴宁在一起。
而陈妄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赶回去。
连着两刀,刀刀戳的都是陈妄的死穴。
陈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憋得发红,咬着牙站起身来往外冲。
他拼命压下所有的念头,从脑子里拽出仅剩的一点儿理智,竭力保持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至于失控。
不能想。
即使现在他脑子里全是孟婴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医院开门上车,高速公路上夜色寂静,陈妄又给孟婴宁打了个电话,还是占线,指尖一滑,又打给陈想。
陈妄和陈想分开的时候小姑娘才几岁大,离婚的时候父母也干脆,后来他档案被做得干净,陈想和他这么多年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汤城刚刚电话里没提起陈想,说明他大概也还没查到什么。
按照汤城的性格,不会做无所谓的事,陈想应该至少是安全的。
陈想在工作的时候一般不会接电话,这次也果然没接,十几声嘟以后,冰冷机械的女声提醒他用户正忙。
陆之州在部队里是要收手机的,这会儿也联系不上,他这手机刚换的,也再没别人的号了,陈妄深吸口气,把手机甩到一边儿。
深秋的夜格外冷,迎面一辆车驶来,两束车灯明晃晃的,晃得他下意识略眯了下眼。
那一瞬间投射过来的光线明亮也昏黄,他没由来的忽然想起易阳。
陈妄一直觉得他是个很神奇的人,性格温和得完全不像个特种,那会儿野外夜宿,他抱臂靠着树干假寐,一睁眼就看见旁边男人捏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借着黯淡的月光看。
注意到他的视线,易阳回过头来,东西扬手朝他晃了晃,是个小小的金色佛牌。
易阳笑了笑:“护身符。”
陈妄挑眉:“媳妇儿给的?”
“嗯,保平安的,”男人垂头抿着嘴笑,似乎觉得被发现了有些不好意思,很小心地收起来了,才说,“她信这个,我就顺着她带着了,其实也就是让她能图个心安。”
陈妄也笑笑:“挺好的,心诚则灵。”
陈妄没什么信仰,但也愿意尊重信仰。
他不信佛不信天,也不信命,活了快三十年,只信自己。
但此时。
他想信四方诸神,想奉佛陀浮屠。
他想乞求一切不可违的天命。
他愿为她扛所有灾劫,替她度一切苦厄。
只求她完好,佑她平安-
孟婴宁不知道陈妄这会儿处于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