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声音同时传过来:“妄哥!我看这天儿不怎么太美丽啊,咱今儿个还去吗?”
“这天气预报像他娘的在放屁一样,还告诉老子万里无云,这他妈明明是大暴雨,要么明天——”男人叼着根棒棒糖,骂骂咧咧抻头往屋里走,陈妄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看见他在打电话,闭上嘴朝他敬了个礼,又咔嚓咔嚓咬着棒棒糖关上门出去了。
孟婴宁安静了下:“你现在在忙吗?”
“没,”陈妄压住情绪,“有车么?”
孟婴宁没明白他这问题是要干点儿什么,迟疑了下:“没有。”
“还在公司?”陈妄问。
“在。”孟婴宁老老实实地说。
陈妄顿了顿:“想见我?”
孟婴宁:“……”
“……想的。”她低声,声音有点儿软。
听着就显得特别乖。
陈妄略微勾了下唇。
“我想吃苹果派。”孟婴宁继续说。
“……”
陈妄笑了,刚刚那点儿阴沉全数散去。
“行,吃,”他把烟按进烟灰缸,站起身往外走,“呆那等着。”-
孟婴宁坐在公司一楼大堂等了大半个小时陈妄才来。
他人没进来,只打了个电话过来,孟婴宁出了公司门,外面瓢泼大雨砸着写字楼前理石地面溅起老高。
手机天气诚不欺我,今日果然朗日当空,万里无云。
陈妄车停在门口,孟婴宁深吸口气,拿包遮住脑袋小跑过去,飞速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就这么十几步,她高跟鞋里已经灌了半鞋的水,头发也湿了几绺,看起来有些狼狈。
天空一炸,几声闷雷轰隆隆滚过,孟婴宁跟着缩了下肩膀,小心地只坐着那一小块儿没动,怕把车子坐垫弄湿。
陈妄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抬手打开了车暖空调。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孟婴宁从包里翻出纸巾抽了一张,一点一点擦湿了的头发,很小心地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刚要收回视线,他也顺着看了一眼。
俩人在镜子里对上,孟婴宁看着他,眨巴了下眼:“我们现在去哪儿?”
陈妄淡声:“不是要吃你那个苹果派。”
孟婴宁弯起唇角:“噢。”
陈妄又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孟婴宁眼睛笑得弯弯的:“没什么。”
陈妄看了她几秒,“啧”了一声,移开视线,唇角也跟着勾了下:“傻子。”
孟婴宁身子往后靠了靠,侧头看向窗外。
她悄悄地抬手,食指按住唇角轻轻往下拉了拉-
陈妄这人特别不会哄人。
两人认识最开始好几年,关系水深火热,糟糕到令人发指,孟婴宁动不动就被他给弄哭了。
每次她一哭,少年就满脸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陆之州像个老妈子一样屁颠颠地跑过来,又果冻又软糖的哄一会儿。
但陆之州也不是回回都在。
有一回陆之州跟着陆母出门,盛夏,下午特别热,俩人不知怎么着又吵起来,孟婴宁坐在院子里不搭理他。
那年她上初中了,已经不太哭了,发起脾气来也不说话,红着眼随便往哪儿一缩,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陈妄也不惯着她,直接回家,人往那儿那么一晾。
结果孟婴宁真就不动。
隔半个小时,陈妄到窗口看了一眼,她蹲在树荫下,不回家。
又过了半个小时,还不回家。
下午,大太阳烤着空气都跟化了似的,蝉鸣声滋滋啦啦地响。
少年陈妄憋着一肚子火儿下楼,走近了才看清,少女手里正捏着根细细的小树枝在地上画画。
画了整整一排王八,每一只背上都写了俩字儿——陈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