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什么支出眉头锁得很深,艳红的嘴唇吐着冰凉的话:“你姐不是有相机的嘛,去借她的不行?”
“妈,姐那个相机不符合老师要求。”岑芙声音小小的,很是为难:“而且我们每节课都要用…我怕打扰姐姐。”
“啪!”何芳华一拍桌子。
岑芙肩膀一哆嗦,满腹的话瞬间断在肠子里。
“我说的话没听懂是不是啊,家里有,你还要出去买,有就先凑合用啊。你都没给你老师看你就说不行?”何芳华脸色非常不好看,一动脾气脸上的妆都挂不住了,“本来最近生意就不好做!接三连四的赔钱了!你还要造这个钱!”
“我当初说什么不让你学这个专业!全是烧钱货!”
“你们老师是不是让你们走他的途径买设备,都是骗人的他吃回扣的!”
岑芙背在身后的手指头抠得泛白,她垂着头,满腔为难委屈,只是摇头。
眼底发涩,却分泌不出眼泪。
“怎么了,怎么又发脾气?”这时候,岑康发的声音从玄关处响起。
岑芙回头,看着爸爸穿着西服换了鞋进来,扫视着她们母女的样子。
“问问你这赔钱女儿!什么时候了还要买那么贵的相机!”何芳华直接抱怨起来:“那小宜的相机不是好端端的吗,我让她跟姐姐借一下用,非是不肯!”
“买一个也花不了多少钱嘛。”岑康发劝说着老婆,顺便借着这个话题吐一下牢骚:“你少去跟那些富太太打几次牌,不就都有了…”
谁知道这一说,彻底把何芳华激怒了。
本来她这三番五次在牌局上输得就心痛肉痛,谁知道丈夫还戳自己痛处,声调瞬间拔得更高:“哎!岑康发!你说什么呢?你是说我喜欢出去赌是吗?!”
妈妈刺耳的嗓音几乎要击穿岑芙的耳膜,从小到大每次她呵斥打骂自己都用这幅嗓子,这个声频已然成了岑芙应激的痂。
她双手发麻,下意识往后退缩一步。
“我不花那些钱和那些女人搞好关系!你以为你生意那么好做!?”
岑康发也受不住妻子发火:“我不是责怪你啊,人情稍微走一走就行了嘛。”
父母眼见就要争执起来,自己想要的相机又成了被丢到墙角的话题。
就像那天晚上聚会,被岑颂宜以及她朋友一嘴带过的她。
岑芙松了扣在一起的手,默默转身往自己卧室走。
身后是越来越大的吵声。
“岑康发你可明白点!这些东西我不帮你搞,你到今天都还在榆安那个破家具城里给人打工呢!!”
“有没有良心的你跟我讲这些话!”
“你不要这么一点就着的!谁也没有说你不对……”
砰——
所有的各执一词被隔绝在门板之外,岑芙回到小床上,靠着墙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岑康发!我为了这个家我付出了多少……”
“当初我就说不生再等等骨髓库!你非要生!生了那个赔钱的我差点没命了!”
“生完她那几年我怎么过的你忘了吗!产后抑郁我差点死了!现在我教育教育她你也管是吗……”
一扇门已然阻挡不住何芳华情绪爆发后的歇斯底里。
身侧的小窗户,风穿过铁栅栏飘进来抚摸她的头顶。
岑芙抱着膝盖,紧闭着的眼睫止不住地频颤。
如果知道她要个相机会引出这么多无休无尽的纷争,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一小片热湿氤氲悄悄她膝盖上的轻薄面料,岑芙缩在床角,许久都没抬头。
岑芙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
梦想自己只是某个独生家庭的,妈妈爸爸都爱的孩子,哪怕这个家穷一点,普通一点……
*
返校上课,上午上完三节课比他们上四节的早解放,岑芙肿着一双眼睛从四楼走楼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