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庚,你还来做什么?”
“倘若不是看在先父的份上,今日,孤断不会容你再踏入我长沙国一步!”
慕宣卿的说话余音,好似回荡在了神庙高大而穹阔的殿顶之上。
谢长庚神色自若,以外臣参王之礼向他参拜,礼毕,说道:“王只言其然,却不言其所以然。可否告知何故?”
慕宣卿的两道目光,犹如含了愤怒的利箭,刺向了对面的谢长庚。
“你本一巨寇,当日父王不计身份,对你青眼有加,将孤之王妹许配于你。我长沙国履约,年初之时,将王妹远嫁。不说她跋山涉水远嫁你夔州瘴地,新婚之夜你便留她一人离家。她到你谢家后,侍奉长辈,主持中馈,怜恤下人,可曾有过半分失仪,有可曾有过半句怨言?”
“孤之王妹,到底做错了何事?入你谢家之门不过半年,竟遭如此折辱?你谢家又到底是何等门庭,敢如此轻慢我长沙国翁主?”
慕宣卿捏紧双拳,手背之上,青筋纵横交错,一道道地凸起。
“谢长庚!”
他用厌恶至极的语调,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对面那人的名字。
“何为衣冠禽兽,枭心鹤貌?正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
“你处心积虑,穷极龌龊之能事!三年前来我长沙国求亲,一心攀附。倘若不是我父王被你欺瞒,助力于你,你何以步入仕途,飞黄腾达?”
“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宵小之辈!如此慢待孤之王妹,莫非欺我长沙国国中无人?”
“谢节度使,你如今固然权高位重,不可一世,我长沙国亦不过一弹丸小国,但慕氏先祖何等英烈,子孙如孤,再是无能,也断不会坐视王妹遭你如此羞辱!”
“你来拜祭先王,孤不为难你。既已拜完,你请自便!我长沙国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他顿了一下,将一文书投掷于地。
“你听好了,今日起,我慕氏与你谢家,再无半分瓜葛!孤之王妹,与你亦再无干系!男婚女嫁,各自为便!”
他说完,转身拂袖便去。
“且慢!”
方才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长庚忽然开口。
慕宣卿停步,但未转身。
谢长庚并未看地上的东西,从旁,走了过去。
“殿下的意思,谢某明白了。殿下所斥,字字句句,骂得极是,谢某无意辩解,亦无可辩解。只是中间,确实有些误会,倘若不加以说明,就这样伤了和气,恐怕有负岳父当初赐婚之时对谢某的一番教诲。”
慕宣卿慢慢地转过脸,冷冷望着他。
“实不相瞒,我一回来,立刻动身到此,除为拜祭长沙国慕氏列祖与先王,亦是为了接回翁主……”
“还接回去做什么?”慕宣卿大怒。
“莫非那般折辱,你还嫌不够?”
谢长庚神色从容。
“倘若谢某所想无误,殿下如此震怒,起因应是我母亲曾在翁主面前言及纳妾一事。但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正是其中有些误会,谢某才需解释。”
慕宣卿冷笑不语。
“谢某上月回家,知翁主已回长沙国。听家中下人之言,这半年多,翁主屈尊纡贵,代我早晚侍奉家母,更兼贤淑庄静,大家闺范,左邻右舍,无不交口称赞。归宁之举,虽有些突然,但想必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起因,在于家母。早年谢某不孝,累家母备受颠沛,艰难之时,曾受人大恩,如今对方父母双亡,境况艰难,家母一心顾念旧情,一时考虑不周,这才贸然在翁主面前提及将那女子接来。据家母之言,翁主当时一口应允。”
谢长庚顿了一下。
“家母目不识丁,困于门户后堂,并无多少见识,更兼性情耿直。当时见翁主应允了,便只顾欢喜,一心感念翁主的大度成全,岂会思量此举是否周全?”
“谢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