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心下顿时一个咯噔。
“能看见里面么?”周厂长焦急地问。
技术员摇摇头:“看不见,深的很,乌漆嘛黑的。”
周厂长将他推到旁边,自己探头进去,确实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不由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沉重的下了炉子。
他拍拍手上的灰尘,脸色凝重地跟钢铁厂的人嘀咕了两句,然后就看见一群人的脸色都黑了。
“里头怕是危险了。”鹿仁佳歪了歪脑袋,小声跟费干事说道。
“不会吧。”
费干事脸色一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身子更是下意识的往鹿仁佳身边靠了靠:“其实老刘挺好的,虽然不聪明,但是干活儿可卖力了,性子也本分又老实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发起火来这么可怕。”
鹿仁佳从包里翻出饭盒,一边叹气一边从里面拿出馒头来:“所以说,别欺负老实人啊。”
谁都不知道老实人皮子下面,掩盖的是多火爆的一座火山。
“哎,这个郑主任,真是闹的全厂都不得安宁了。”
费干事也跟着叹了口气:“自从他的事儿发了以后,领导们真是焦头烂额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河东县的钢铁厂规模不算大,是早些年大炼钢的时候创办的厂子,只可惜那时候技术不过关,练出来的钢不合格,以至于后来好多材料都给浪费了,不过也是命好,在濒临倒闭的时候,老县长来了,他人脉广大,给钢铁厂购买到了最新的冶炼炉,然后还去大学请了十多个技术性人才,全县供着钢铁厂耗,整整耗了两年才由亏转盈利,接到了炼钢单子。
可以说,是老县长一手提拔了整个钢铁厂。
后来老县长年纪大了,退休了,再加上运动激烈,换了个新县长来,钢铁厂的红火气儿才算是过了,新县长开始扶持纺织一条龙的产业链,对钢铁厂的产业并不青睐,不过钢铁厂的底蕴还算深厚,还有老县长的人脉,这些年还算稳当。
但大家伙儿都知道,这新县长的重心不在钢铁厂上。
当然,之前难兄难弟还有个机械厂,可去年开始,机械厂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突然出了不少新产品,多了不少订单,再加上周厂长军人作风,整个厂子纪律严明,领导和工人之间关系也很和睦,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新县长满意的不得了,年终总结的时候,可没少夸。
没了难兄难弟,钢铁厂就更显露出来了。
所以说,钢铁厂能叫郑国强的事儿露出来么?
当初一念之差,现在的骑虎难下。
现在大家伙儿就都盼着刘大脑袋能速度慢点儿,别出事,等喊出来后再私下解决,但周厂长却有点感觉不大好,因为刚刚透过那小通风口,他感觉自己闻到了血腥味。
他将这事儿跟钢铁厂的领导们说了,那些人也意识到,这件事再也瞒不住了。
鹿仁佳啃着馒头,盯着刚刚还昂着脖子的钢铁厂领导们,这会儿跟枪打了似的,一个个垂着脑袋,几个人头碰头的嘀咕着。
“吃么?”鹿仁佳举着饭盒给费干事:“家里做的卤干子。”
费干事想说自己没心情吃,但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捏了一块塞进嘴里,顿时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也太好吃了吧!
“是不是特别好吃?”鹿仁佳啃了口馒头,自己也捏了一块吃。
“嗯嗯嗯。”费干事狂点头:“这卤干子难做么?”
“挺难的,这不是家里是豆腐坊嘛,本来想带着卤干子一起卖,可这个调料太难买了,目前还没找到货源,不然的话供销社那边都能上新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一听说是非卖品,还需要很多香料,费干事就知道自己暂时是吃不到了,只能祈求豆腐坊能快些找到稳定的香料供货商,这样卤干子才能早点开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