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 鸾鸟似乎恍惚了一瞬,眉眼间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与茫然,但是稍纵即逝。
恢复正常之后,他便立即飞快地瞄了一眼面前的重光,眼底有些玩味与复杂。
陷入思索之中的重光并未匀出多余的注意力来盯在对方的脸上,因而错过了这短暂得难以捕捉的变化。
“他的魂体不稳。”
他听见鸾鸟这样说, 顿时感到一阵不明所以。
魂体不稳这种说法,哪怕他阅遍了族中传承下来的资料,也从来不曾听过。
根本不需要看重光的表情,鸾鸟也知道他肯定不能够理解自己的语意, 于是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解释了下去。
“我也不能确切地说出其中原因,这种情况千年以来都屈指可数, 他还是我亲自遇到的第一例。”
“像他这样的状况,就如同被排斥于这个世界之外,与这世间的一切都很难相融,他之所以难以修炼, 也多半是这个原因……”
话说到这里,鸾鸟似乎微微迟疑了一下, 而后却是闭了嘴,没再说什么。
倒是那安安静静盘在一边的巨蛇苍尾尖轻勾, 悄悄缠上了身边人的手腕, 下一秒就被鸾鸟毫不留情地坚定拨开。
顶着林翾的脸, 鸾鸟微微偏侧过头, 面无表情地盯了苍一眼,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对方顿时老老实实地缩了回去,不敢再试图凑近。
一人一兽这样的小动作就发生在眼前,重光不可能注意不到。
鸾鸟看似严肃拒绝,可分明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与这条蛇显然足够亲密。
他的心头顿时有万般复杂的感觉生出,尤其是当鸾鸟还在借用着林翾的身体,更是让他心有郁结,定了定神,开口将话题固定到林翾的身上,多问了鸾鸟一句。
“他魂体不稳,若是不和你解除契约,是不是就会一直受到反噬?”
这反噬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来得凶猛,林翾身体素质本就不好,要不了多来几次就会承受不住。
哪怕如今情况并不是最糟糕的,苏醒之后的鸾鸟看上去对林翾没有恶意,可似乎也帮不到什么忙。
不但帮不上忙,甚至还给他带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
林翾的症状之诡异,竟然连见多识广的上古灵兽都不能完全了解,那基本已经可以被宣判无药可救。
听闻重光的话,鸾鸟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抿唇沉默了半晌。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哪怕阅尽族中自古至今的所有传书或是灵器中的资料记载,也终究是浅薄的过去之言,没有足够的亲身阅历作为支撑,不能被重光完全正确地理解。
但鸾鸟不同。
虽然过程中几经涅槃重生,但它的确是从上古活到现在的灵兽,见识得多,经历得也多。
“契约是在我的魂体和他的魂体之间建立了纽带,正是有这个契约存在,他的魂体才能留在这世间至今,否则早就不知魂飞魄散到何方了。”
倘若说林翾的魂体是一片轻飘飘的,随时可能会飞走的鸿毛,那么鸾鸟强大的魂体就如同一座巨山。
契约就像是二者之间维系的绳子,将飘摇不定的鸿毛绑缚牵扯在山间,让其不至于被风吹得飞散,七零八落。
“除非你想要他死,否则不要试图消除我和他之间的契约。”
非但不能消除,甚至还要想办法使其变得牢固。
失去了契约这条绳子的保护,林翾顷刻之间就会死得彻彻底底,消散在这世间。
重光眉头紧皱,黑色的一双瞳仁之中藏着些许怀疑。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鸾鸟,毕竟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脱离了他的认知与预料。
鸾鸟也不理会他心中究竟作何感受,只抬手指了指胸口。
“我加固了我和他之间的契约。至少一段时间之内能保他魂体安稳,反噬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