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细思极恐的问题,纪墨没有再想下去,徘徊在两种选择之间,一种是正向的,只要朝前走,起码不会有生命之虞,另一种明显剑走偏锋,若是闹不好,一尝试就是死,作死什么的——还是稳重点儿吧。
纪墨从来都不是那种不够稳重的孩子,在其他的同龄人因为好吃的好玩的分心的时候,他按着老师和家长的期许,老老实实学习,在学习成绩低被训斥的时候,哪怕是青春期,也没产生丁点儿就这样不学了的逆反心理,而是乖乖地扭头再学,学不好就多学多做题,主动给自己买教辅书买试卷什么的,应该是其他人眼中的书呆子了吧。
学到最后,这条路上,似乎也没几个至交好友,看着别人休息下来拿着篮球去打,或者三五成群约着网吧打游戏,要说不羡慕,不太可能,但那种羡慕太浅,浅到视线转移到桌面上等着完成的试卷上,就把所有都抛之脑后,专注于学习了。
从一开始,纪墨对自己优点的认知,对系统这样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学习系统的存在选上自己的认知就是他会学习。
这个“会”不是说较之其他人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别人一个小时学完的,他十分钟搞定什么的,没有那么天才,可能还要花更多的时间,但他在学习的过程之中,即便会偶尔分心他事,却也只是分心一瞬,很快就会调整好自己,重新回到学习的轨道上来。
纪墨自己觉得这跟“一根筋”“书呆子”还是不同的,他知道优劣,知道取舍,更知道长短,却还是愿意为了一件短期内无法看到收益的事情投入进去,期待长久之后的获利,或者,干脆没有什么获利,在攀登高峰的路上,所看到的风景,以及那峰顶的风景,难道就不是对自己的嘉奖了吗?
他的功利心没有那么重,所以对这些,总也不强求,只是做一件事,总要有一个结果吧。
总要有一个结果。
在听到瓷瓶落地发出的清脆碎裂声之后,纪墨脸上的表情不是愤怒不是伤心,亦没有多少怅然——这就是结果啊!
两百年,就碎了。
“代章兄请看——”
地上,若干碎片大小不一,本来就是被强行黏合在一起的,又经过了漫长的时光,若是能够好好保存,说不得后世有幸还能进入博物馆,让后人为了修复师的手艺而惊叹。
但,世人总是不给物品以宽容。
刚才,就在宝物鉴赏的环节,有人质疑这个瓷瓶如此完整无痕,不可能是碎片拼合而成的,瓶子的主人,这一位,就直接把瓶子摔在地上,从地上捡起那些碎片来,让人看其上的胶痕。
修复留下的痕迹,哪怕小心翼翼地遮掩,但在这种故意损毁之下,遮掩的那一层掉了,剩下的就是丑陋而斑驳的痕迹了。
历经百年还坚固如初的胶,恐怕少有,即便修复师制胶的手法已经是纪墨认为颇为科学的那种了,可能还是某些化学黏合剂的前身,但,现代的胶都可以溶解,没道理古代的反而不能了。
即便没有相应的试剂溶解它,时间也是最好的溶解剂,无声而缓慢地消磨着它的牢固特性,让它展露出那羞于见人的丑陋痕迹来。
“这,这——也不止于此吧。”
被称为代章兄的中年人愣了一下,有些无措,他已不是少年,眼中却没什么阴霾的清澈,见此莫名愧疚,直接道,“这鹤瓶难得,至今未见一样之物,还不知是何年代,便是修复而来,这般手艺也是罕见,更显珍贵,如今因我一言而毁,我之罪也。——此物,我定偿之。”
这是一个自发筹办的鉴宝大会,各人把自家的宝贝拿出来,一同鉴赏,未必非要评一个一二三出来,却也是在彰显自家的实力,能够拿出怎样的宝贝来,本来就是在显示家底,从而挑选合适的门当户对的合作伙伴。
古人讲究谦逊,便是商户人家,也不会大哧哧地说自己家有多少钱,给人报家底,一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