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还小的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走过的迁徙之路,这应该是纪墨的第三次迁徙之路,怀着生的希望,往陌生的地方去,知道一路上必然要有死亡,无论是面对凶兽,还是面对食物和水的缺失,以及某些猝不及防的意外。
独自走在前面,用脚丈量着地面,纪墨没有再回头去看大巫,只是回忆着上一次路上大巫说过的那些简短的话,回忆着之前几年从大巫那里学到的知识,学以致用。
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哪里有树木,哪里有水源,哪里的动物隐隐露头,哪里的山头更加高大……地形地貌,环境上的种种都一点点被记在心底,看着看着,纪墨忽而有了一种奇特的感受。
观想法之中,那棵从中横断的树干还在,稀疏两三根枝杈依旧伸展着,并没有完全被隔绝生机,所以,生机不是那团金乌,不是那跃动的火焰,那么,生机是来自那片空白的土壤吗?
既然已经决定不是这条路,纪墨就没再继续观想树干,让它重新向上生长,接近那未知虚空之中的金乌,可修炼已经成了习惯,如果不去观想树木,又要想什么呢?
他模拟着旧日的观想,从根须到树干,再从树干到枝丫,连那根须深入的土壤,都被他观想过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凝实,凝实到现在,似乎也能长出隐隐的绿意了。
纪墨以前还试图追问大巫,是否有类似观想法这样的特殊修炼方法,一阶世界和二阶世界未必是一脉相承的,但,既然都是巫祝能够生存的世界,对方又能从一幅观想图中得到信息,那么,总有些东西是相通的。
没道理一阶世界有着如观想法这样让系统一加十点的存在,二阶世界就连一个特殊的修炼方法都没有了。
这并不符合常理。
更高级的世界,应该有配套的更高级的修炼方法,而大巫过往的表现,无论是祭祀还是什么,固然有其特殊性,却也在很多地方显得粗陋,像是远远不如一阶世界的专业一样。
当时大巫的回答是“不必观想,它们就在那里。”
在这个回答之前,他还询问了什么是观想,显然对这种修炼方法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的。
纪墨当时想的是,全凭看吗?
现在,“看”到那土壤之中隐隐冒头的绿草,纪墨再看这片天地,恍然有些明白,自己的理解有了偏差,也许大巫是在说这一片天地都烙印在他的脑海之中,不必观想,只要想到,就能看到,不必如修炼一般从泥土之中挣扎而出,而是看到记下,就会成为脑中的“图”。
如果是这样,仅仅观想出一棵树的纪墨,与之相差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可惜,这样的观想并不能够提供任何现实的助力,寿命不会因此绵长,也不会因此具有什么特殊的法力,也许祭祀的时候能够从天地得到更多感悟,体悟鬼神的心思也会更加敏锐,但……
把那点儿怅然遗憾之心放下,纪墨回到眼前再看,迁徙之路于他又有了不同的含义。
是逼着族人必须与凶兽搏斗,必须直面凶兽的可怖,不敢或忘这个世界的残酷,向天地鬼神证明他们具有活下去的力量,可以成为这天地间的第一梯队,同时,也是在复走脑海之中的地图,修整那些可能变化的地方,加深对这片天地的“观想”。
迁徙之路,是大巫的修炼之路。
这一点,大巫从未对纪墨隐瞒,不过是对方也不理解修炼的意思,把很多事当成了自然而然的,那句“更有力量地活下去”,当时纪墨理解为跟凶兽争斗能够体现力量,提高人们的某种素质,现在看来,也是修炼之后同样会具有更高的力量吧。
将这一片天地都观想于心,于心中勾勒出那庞大的地图来,大巫会因此受到多少影响?
当那轮金乌呈现的时候,纪墨都感觉到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被注目感,冥冥之中,似乎有很多能够通过那些光线传递到他的脑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