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说回去回话,后头两天就没见人。
纪墨以为这就算是交代过去了,到时候用纸人了对方会再过来找,也没在意,正好纸张时候到了,该漂洗漂洗,该晾晒晾晒,忙忙碌碌的,一不留意就过了好些天。
六子特意到竹林子里寻到他,给他帮手的时候才说王哥要请大家吃个饭,算是让大家都认识一下。
这算是新同事聚餐?
纪墨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正经进过一次棺材铺,就直接成了新同事,有点儿不好意思,像是占便宜了一样,却又不好拒绝了,赧然应了,收拾完手头上的事情,跟六子一起往城里走。
路上六子还说王哥对他的安排:“王哥说了,以后让我好好跟你学,你也别担心,咱们也不是要把你撇开,就是给你打个下手的意思,像是弄这种纸什么的,之前我不也给你帮忙吗?还有今天,我还像这样给你帮忙,真正扎纸的那块儿,你若是不放心,也不用一下子都教给我,咱们不说学徒弟子的,反正你这手艺教给我,我一时也未必能上手,全当兄弟处着,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
可能是混的人尤为看重义气,六子这话说得还是兄弟情的那一套,实在不像是个正经学手艺的该说的话。
纪墨总共也没做过几回师父,师父的架子还没端起来过,被他这样对待,倒觉得挺新鲜的,忙道:“教还是要教的,你用心学,其实也不难的,若是王哥真的有本事,买卖大了,要用的纸人多了,我一个也忙不过来。”
这是实在话,要质量,就不能盲目看速度,纪墨如今的速度,专注一天,不操心吃喝之类的事情,不把时间零零碎碎地分割出来做饭洗衣的那些,他也不过是搭个架子,真正要做出一个成品的纸人来,不说最高档次的那种,就是竹篾子的那种低档的,也需要两三天,若要快,就要牺牲晚上的睡觉时间,熬个夜做了。
这熬夜也不是说整夜不睡,就是睡得少些,方才能够赶工。
这么算,一对儿纸人平均下来也需要五六天时间,刚好那头需要用的话,停灵七天多半少不了,也能赶在送葬那天出场了。
所得的钱看起来买了两个轻飘飘的纸人,给的不算少,可若是算上时间成本,六天的工钱一平摊,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
没有旁人给纪墨算计,他自己支应着,也多是左支右绌,若是两个活儿中间间隔的时间长了,他便有些入不敷出,只能啃窝头度日,连软面饼都没的。
倒是六子这头,给他许诺不少,听起来福利还真是不错。
算作棺材铺一员的话,每个月的工钱是有一个底数的,之后还有一些按照纸人提成的钱数,又有一些算是六子孝敬过来的工钱。
“这部分就不用了,本来我也应了教你们的,你们给我帮忙,我教你们,如今只你一人来学,何必还要再给钱,铺子给的钱已经够了,不必再要这些……”纪墨反复劝说,六子就是坚持,最后不得不说“你若是把我当兄弟,就不要给这份钱打脸”这样的话,方才止住了对方给钱的意思,还被搂着肩膀赞了一声“好兄弟”。
被搂着的纪墨很有些无奈,动不动就是兄弟义气的说话套路,还真是让人不习惯。
多少日子不见,棺材铺已经收拾齐整了,大家伙也不避讳,就在棺材铺里聚餐,大厅里头还没摆上什么东西,有点儿空,大桌子一放,若干长凳摆开,上头的碗筷盘碟,堆成了双层似的,盘子架着盘子,最中间的猪头更是绝了,正对着大门,进来的人见了都要吓一跳的,好生丰盛。
六子和纪墨来得晚,是最后的了,他们过来就关了门,王哥已经在席上了,还有何二,另有若干不认识的汉子,大家都笑着,纪墨也跟着团团笑了一圈儿。
“来,你我兄弟,共聚一堂,先干一杯!”
王哥不含糊,捧起酒杯来,左右示意,敬了一圈儿,那动作举止,干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