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荀顺手接过,拿着葫芦靠在嘴边,双唇并未触碰葫嘴,就着这个姿势喝了几口,忽然顿住,接着从脖子开始一路红到耳朵。
妙芜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探身,笑问:“喜欢吗?”
谢荀这下连脸都红透了。
他脑子昏昏涨涨,也不知自己到底胡乱应了一声什么,又是怎么把葫嘴拧上,把葫芦还回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走到河边,沿河而行,谢荀脸上的热度才被习习夜风吹下去。
前头忽然出来辚辚的车轮滚动声,一辆小推车从巷口推出来,推车的人吆喝道:“核桃酥糖,卖核桃酥糖嘞!”
“你在这里等会。”谢荀忽然说道。
接着就大步朝那小推车走过去,不一
会,抱了一牛皮纸袋的核桃酥糖回来。
妙芜吓了一跳:“怎么买这么多?”
谢荀觑她一眼,把一整袋酥糖往她身前一送。妙芜会意,挑了块酥糖送入口中,嚼了两口,糖浆化开,核桃的酥香伴随着糖的甜蜜散开,令人莫名尝到了满足的滋味。
妙芜又拈了块糖,踮起脚,手臂一直伸到谢荀面前。
“小堂兄,啊——”
谢荀皱眉道:“啊什么啊?”
面上嫌弃,头一低,将那糖从她指尖衔走了。
二人又上了桥,拱桥两边,彩灯流转,有不少老妇人在桥上卖些自家做的手工玩意儿。竹竿绑成的货架上挂着编织手串、草编蜻蜓、剑穗、琴穗、荷包……
二人从桥上经过时,便有老妇人不住招呼道:“公子、姑娘,瞧一瞧,看一看吧,我这里全是自家亲手做的小玩意儿……”
谢荀停下脚步,忽然伸手从货架上勾了只荷包下来。
灯光一闪,妙芜看清他手上正勾着一只红色的荷包,荷包外层用明黄色的丝线绣着万柿如意的花纹,系带上缀着同色丝绳编织的万福穗子。
妙芜的心宛如被什么重重一击,骤然收缩了一下。
同个样式的荷包,在剧情碎片中出现过太多遍了。
在之前的碎片中,那个穿书者送给谢荀一个同样的荷包,被谢荀当成珍宝似的随身携带,直到那个穿书者死后,谢荀依然留着荷包作为缅怀。
那荷包经过长年累月的把摩,布料颜色退尽,早已陈旧无比,可在谢荀眼中,依然是心头最为珍贵的事物。
谢荀方才经过时,眼角余光中瞥到这个荷包,第一眼并未觉得它有什么不同,可当他继续往前迈步之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片段。
大雪天,新年夜。
小小的他和一个萝卜丁似的小姑娘一起,围坐在廊庑下的炭盆旁,安静地等待除夕的第一场焰火绽放。
咻——
烟花乍然在天边炸开,彩色的辉光映照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宛如盛开了七彩斑斓的花。
小姑娘跳起来,猛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大喊:“小堂兄,新年快乐!你又长大一岁啦!”
紧接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红色荷包塞进他手里。
他下意识地捏了一下,隐约摸出荷
包里应该装了三枚铜板。
小姑娘背着双手倒退一步,朝他眨了眨眼睛:“压岁钱哦。”
压岁钱……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荷包,有些怔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爹爹向来对他不假辞色,连笑颜都甚少给他,更遑论压岁钱这种东西。
小姑娘站到他身旁,抬头看着天上的烟花,轻轻道:“小堂兄,我要走了。”
他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好端端地,说什么要走?要走到哪里去?
“十年之后,我们再见吧。”
什么十年之后?
他皱着眉,转头去看小姑娘,却发现她的身体缓缓软到,似失去凭靠的藤蔓般滑落到地上。
他慢慢睁大眼睛,张嘴想要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