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讶然一瞬,知道额娘这是有话问她,起了身,含笑道:“就等着额娘一块儿睡……”
片刻后,唯有窗楹透下月光来,洒在床帐上。
纯贵妃拍了拍和嘉的脊背,鼻尖一酸,她们母女已好久没有共枕过了。
和嘉侧过身,欢喜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小声道:“额娘,您怎么来了?”
声音里蕴含着喜悦。
纯贵妃敏锐地察觉到,女儿似乎与从前不一样了。压下淡淡的疑惑,她开门见山,轻轻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未来额驸?”
不等和嘉回答,她继续低声问:“告诉额娘,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知女莫如母,纯贵妃凭直觉
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现下更是狐疑。
方才和嘉笑得如此开怀,又是为了什么?
“福隆安是额娘千辛万苦给你挑的好夫婿,若是有什么苦衷,尽管与额娘说……”纯贵妃念叨着,不时轻拍着和嘉的脊背,像小时候那般。
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千辛万苦”四个字,被她加了重音。
和嘉一愣,沉默了几息,温柔地笑了起来,随即凑过身去,穿过纯贵妃的手臂,倚在了她的怀里。
“哪有什么苦衷?是我走了岔路,他拉着我走进了坦途。”和嘉闭着眼,眼睫动了动,语调软软的,“谢谢额娘……从头到尾,我就喜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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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之外,试验田中。
永琮下地没多久,便双腿发软,龇牙咧嘴了一番,整个人“砰”地一声,倒在了硬土上。
林宝乱了分寸,官员们大惊失色,太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他,厉声道:“快去请附近的大夫!”
太医院离京郊太远,等太医到了,花儿都谢了。林宝连滚带爬地就要跑远,永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俊脸红得几欲滴血,那是尴尬的红色。
他飞快地伸手道:“回来……”
丢人丢大了,都要丢到太平洋去了。
昨儿福隆安任劳任怨地替他按了一回双腿,加上永琮的小金库里有许多疗伤圣药,五花八门的,更不缺舒缓筋骨的药膏,当晚入睡的时候,永琮便不怎么疼了。
第二天醒来,永琮惊喜地发现,双腿活动自如,虽称不上健步如飞,但下个地,是绰绰有余的!
他想了想,既然能够坚持,那还是不请假好了,把靖郡王英明神武的形象树立在大臣们心中,让它威风凛凛,屹立不倒。
谁知道一进田垄,熟悉的酸爽感就弥漫上来,永琮心道不好,下一秒就摔了个大马趴,尴尬得耳朵脖子全红了。
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我没事,不过双腿酸痛了些,站立不稳……”永琮干笑,真挚的大眼睛眨呀眨,左顾右盼,就是不敢和太子对视。
太子眼睛一眯,渐渐褪去了焦急,沉吟一瞬,于是派去请大夫的人又回来了。
“你就待在一旁好好休息,什么时候都能监管试验田……身体养好了才是正理。”太子
柔声道,不遗余力地给弟弟塑造忧国忧民的正面形象。
围成一圈的官吏们,都被靖郡王敬业的精神给震撼了。
这样的伤,都是种田种出来的啊!
以身作则,拼着酸痛也要下地,半点也不喊苦喊累;身为天潢贵胄,却比他们还要不辞辛苦……
更有甚者,竟红了眼眶,唬了左顾右盼,愈发心虚的永琮一跳。
这些人,好生奇怪……
英明神武的靖郡王很快就被搬运到了“奢华”的木制摇椅上。
摇椅破破烂烂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永琮享受到了至尊vip级服务——
身上盖着一床厚实却朴实的棉被,手中捧着热水,若是加上一把巨大的花伞,冬威夷度假的配置便齐活了。
他舒服地呼了口气。
今儿是个少见的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