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的这村学其实有些不着五六,若是被其他读圣贤书的人听到估计会对他破口大骂,说他误人子弟,可对于村人来说,这可是没地方找的合适学校。
需要人数、学些算术的他便教人算数、只是想粗学几个字的便也就教几个字、想要去镇上念书学些正统四书五经的,他也就认真地按着四书五经的路子来教。
宁知中收费很低,他家没有能种地的壮劳力,他便要求来他那上学的学生家长在闲暇有空时轮着替他家下地,宁知中家的地本就不多,对于这些老把式来说,根本不需费多少工夫,平日里若是谁家有多的蔬菜瓜果,也会往宁知中家送上一些。
宁家人便也靠着这一村人的照顾过得算悠然自得。
可天有不测风云,宁知中的妻子听说是他以前老师的独女,她身形瘦弱,生长女宁初夏时倒没出事,可第二胎怀了双胎,在生产时大出血,花了好多钱才把她和小猫崽般地两个儿子就回。
只是这之后,宁家便花钱如流水起来,宁知中虽然在教学上不太讲究,但骨子里还是有自己的坚持,他虽想求财,但取之有道,只能靠自己赚钱,一个文弱书生,每隔两日就要徒步去一趟镇里,又是帮忙抄书,又是帮忙画花样,平日里妻子干不得活,他也笨拙地开始干,有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是锻炼,可对于宁知中这样的书生来说,这一下超过了他体力的极限,妻子那还没照顾好,他人就病倒了。
人病了就该好好休息,可宁知中不敢休息,家中嗷嗷待哺的三个孩子,缠绵病榻的妻子都得靠他养活,他这么操劳着操劳着便一病不起。
虽说宁家人即刻从镇上请了大夫,可这救病不救命,宁知中这是被耗损得油尽灯枯,听到这个消息,宁知中的妻子大受打击,她平日里精力不足,能够在丈夫不在时照顾好几个孩子已经实属不易,虽说注意到丈夫似乎不太对劲,可也只是让丈夫别太辛苦,她没想自己这么一疏忽,却没了丈夫。
精神本就和身体牵连。
宁知中得不到休息,妻子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再无力也会多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想要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干,那得是大家小姐才有的享受,在宁知中离开的当天,他的妻子便也跟着他闭上了眼,夫妻俩走得突然,话都没交代几句。
而被留下的,便是一大二小三个孩子。
最年长的女儿也才刚到九岁,同胞而生的两个儿子还不到六岁,根本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而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围绕着他们团团转正寻找着下嘴时机的豺狼虎豹。
说曹操曹操到,洗衣服的地方位于河流的中下段,正好距离石桥不远,聊到一半,便有位妇人故意重重地用手上的捣衣杵锤了两下大石,往石桥那指了指。
只见石桥之上正有一位妇人在过桥。
她身上穿着的衣裳颜色挺熟,手上拿着个包袱,隔着距离都能看得出那包袱空空,顶天了只装了点小东西的模样,她动作很敏捷,正在往村里的方向走。
洗累了衣服的妇人把手上的衣服一拧,水哗啦啦地落下,她语气中带着不屑:“又来了。”
“没见过这么心黑的。”说这话的妇人忍不住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同情,“也不知道这回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那肯定又是打秋风回去了呗。”
河畔村的富裕,也使得村民的整体道德水平较高,说白了这有钱相对闲了些,自然也多少讲究些做人。
再加上宁夫子懂得做人,此前村人受了他不少照拂,不说别的,就说平日里村人去卖货,离家之前都会托宁知中帮忙算一笔账,自打宁知中回村之后,村里的人都甚少被奸商蒙骗了。
这份感情还在,大家对于他留下的孩子便也多了几分同情,村里的人都不算缺钱,少有几个贪心的,也在众人的意见裹挟下不敢表露,不至于做出吃绝户的事情。
可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