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泽和蔡家开始激烈的争夺,蔡家一纸状子将苏泽和《拍案惊奇》告上了县衙,陈朝余和方镜在堂上唇枪舌战,白知县却一拖再拖。
你说《拍案惊奇》诽谤?可是报纸上也没有说蔡家是你们蔡员外家啊。
这年头大明律可没有规定过,在报纸上诽谤人要怎么做啊?
白知县是个有上进心的大明官僚。
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官僚,白知县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的地方不要出事。
对于蔡员外这样的地方乡绅,白知县一般和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飞虎赌坊白知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常情况下,白知县也会给蔡家行方便。
大家都是读书人,都是当官的,自然都是自家人。
可是面对蔡员外惹出来的一堆事情,白知县也是暗中恼怒的。
赌坊的事情上不得台面,但是熊岳的事情确实是县里压下来的,若是事情真的闹大了,白知县一个制造冤假错案的评语,在上官那边是跑不掉了。
白知县当然也恼怒苏泽给他惹的麻烦,最后的案子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拍案惊奇》要登报申明,自己文章中的蔡家不是蔡员外家,还要赔偿蔡员外家二十两银子。
蔡员外也不允许再告,双方在甘结文书上签上了字,苏泽微微一笑,这种申明刊登了有人会信吗?
蔡家当然也不肯善败甘休,这件事不告,自然还有其实事情告。
可是蔡家很快就陷入到了另外一件麻烦事中,而这件麻烦事关系到了蔡家的根本,蔡员外很快开始放弃对苏泽穷追猛打。
蔡家的染坊没生意了!
蓝染是普通百姓和底层读书人都需要的,遍布在南平县城的染坊,就是蔡家最大的产业。
这也是蔡家除了茶园之外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染坊的收入锐减,蔡家又和苏泽打官司耗费了大量的钱,很快就捉襟见肘起来。
蔡员外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亲自来到家里最大的染坊,开始翻查最近的账目。
掌柜的战战兢兢的垂手站在一边,蔡员外看完了两本账,指着这两个月的账本说道:
“说!这两个月染布的人怎么少了这么多?就算是闹倭寇,咱们南平城内也都是安全的,这个月染布的人更是比之前南平被倭寇围的时候还少!你是不是中饱私囊了!”
掌柜的是蔡家的家奴,身契都在蔡员外手里,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说道:
“蔡爹!真不是小人贪墨,我们蔡家七座染坊都是这样,总不能都一起做假账吧!”
蔡员外没有说话,这家染坊的掌柜的虽然也有些手脚不干净,但是蔡员外是户部的官,最擅长看账,手下也不敢太过分。
从中抽点也是各家掌柜的常例了。
但是一下子降了这么多的销量,恐怕也不能用七家染坊的掌柜的一起贪墨来解释了。
“到底怎么回事?”
掌柜的哭丧着脸说道:“上个月,于家的布店卖出一种蓝布,说是浣洗日晒都不褪色,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于家的宣传,这世上哪有不褪色的染布啊。”
“但是从上个月开始,咱家的生意就开始少了。小的就去买了一尺于家的蓝布回来。”
掌柜的从柜台下掏出一尺蓝布,蔡员外看着这鲜艳的蓝色,心中却不以为意。
其实靛蓝染出的颜色也和鲜艳,普鲁士蓝的布料在色彩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但是掌柜的下一句话,就是蔡员外脸色变了。
“蔡爹,这块布料已经浆洗了十次了。”
蔡员外一把抢过布料,果然在布料上发现了搓揉洗涤的痕迹,但是整块布依然是染色均匀,并没有靛蓝水系之后色彩不均的情况。
蔡员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全南平县都穿这种染料的衣服,那自家的染坊还有生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