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清战战兢兢的带着骡子进了鬼市,他的摊位刚刚放下,刚刚把字牌挂出来,上次买盐的客商就围了上来。
上次买盐的是个县中某个大族的管事家奴,本来准备在前市那边购盐的,看到林德清这边便宜,这管事的就动了心思。
林德清这边足足要比前市那家便宜五十文,买一斤就能昧下五十文的差价,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靠的就是这点外快。
(顺便说一下,防扛,明代是禁止普通人蓄奴的,但是大家族依然会有家奴,一般都是以义子的名义。所以某本巨著上,家奴都称呼西门庆为“西门爹”。)
这个管事家奴买了盐回去,原也有些惴惴不安,若是林德清的盐被阿爹吃出了问题,自己贪墨的这笔钱就要事发了。
却没想到主家吃完了之后,反而称赞他这次盐买的好,一点苦卤味道都没有。
这下子这个管事家奴欣喜万分,但是又万分的后悔。
后悔的是上一次只买了两斤,只贪墨了一百文钱。
所以这次鬼市一开门,这个管事家奴就冲到林德清的摊位,果然看到他挂出字牌,还是和上次一样的价格,管事家奴立刻冲上去:
“你这盐还是一百文一斤?”
林德清点点头。
这个管事又问道:
“你有多少斤?”
林德清性格木讷,有些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举起三根手指。
“三十斤啊?那我全包了!”
三十斤也就是三千文,虽然比主家要的多,但是可以先出钱垫下全买下来,下次主家再让买盐的时候再补上。
林德清摇头说道:“三百斤。”
听到三百斤,这个管事的愣住了,这么多的盐他可吃不下,而且主家一年也吃不了这么多的盐。
“三百斤,全部一百文一斤?”
林德清点点头,管事的呼吸急促起来。
三百斤,一斤五十文的差价,这就是十两银子的差价了。
这管事的钻营一年,也不过赚个十两银子,这还是因为他领了家族采买的肥差,各方还要孝敬打点。
管事的眼睛一转,立刻说道:“你稍等下,我马上来买!”
说完,这管事的立刻飞奔离开,他迅速找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都是县里大族过来采买的管事家奴,他咬咬牙找上这些人,立刻将这个“商机”和盘托出。
既然一口吃不下,那就大家一起分肥。
哪个府都要吃盐,这种低价盐都有赚头。
日后这些承了人情的各府家奴,遇到低价的商品也会张罗自己一起。
林德清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摆出字牌,不到半个时辰,三百斤精盐就被一抢而空。
在一旁的苏泽也暗暗反省,自己还是弄错了精盐在这个时代的价值。
苏泽忘记了在大明朝,盐几乎可以和货币一样,称作一般等价物了。
甚至比起宝钞这种厕纸不如的货币,盐的价值从明初到明末都很稳定。
自己一百文一斤在鬼市抛售精盐,几乎等同于在闹市中低价出售黄金了。
也难怪朱七这伙卖盐的倭寇要盯上自己,这简直就是砸场子了。
不过苏泽也来不及后悔了,低价卖盐是急于脱手,反正自己也赚了。
再说自己在鬼市卖盐,肯定会影响朱七一伙人的生意,被盯上也是早晚的事情,还不如早点端掉这伙倭寇。
林德清收摊,上次的鬼市管事立刻过来收税,这一次他生意兴隆,管事开了五百文的税单,林德清按照苏泽的吩咐,乖乖留下钱,迅速牵着骡子离开了鬼市。
就在林德清离开鬼市后,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鬼市路边爬出来,立刻跟上了林德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泽跟在两人身后,随着他们向黑夜深处走去。
今日是月末,正是月亮最黯淡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