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嘛呢?”六月朝着佟仁那屋努努嘴,低声问高秀枝。六月不知道佟仁在干什么,她家两个卧室的门上永远都挂着门帘,门帘几乎一垂到底,完全遮掩了里外的视线,六月她们也很少进佟仁的屋。
“不知道,睡觉呢吧。”高秀枝说。也是,问不问六月都知道,佟仁除了睡觉就是看报纸和摆扑克牌,要么就是扒着窗户向外张望,他在家里只有这几件事可做。佟仁屋子的窗前有一张写字台,大多时间他都会坐在写字台前,或看报纸或一遍遍的玩着纸牌,纸牌不知被他玩坏了多少副。他近几年很少出屋,他没有朋友,他和谁都说不到一起去。
“妈,走,咱俩中午出去吃吧,别做了。”六月还是低声说,在这个家里,六月不想也不敢大声说话,这个家,不属于她们。
“出去吃干嘛,家里啥都有。”高秀枝却不低声说,这一点,六月也颇有微词。六月和高秀枝说过多少遍了,但凡佟仁在屋里时,她希望高秀枝说话能小一点儿声音,最好不要让佟仁听见,她不想徒增那些没必要的麻烦。不知道高秀枝是记性不好,还是她无所畏惧,她总是做不到,声音从来没小过,高秀枝的倔强也让六月大为恼火。
“走吧走吧。”六月压低了声音,又说。
“不去了。”高秀枝看了六月一眼,继续坐在床上摆着扑克牌,什么捡八门,算十二个月,拆七层宝塔等等等等,扑克牌被她们翻来覆去的玩着,每天都能玩三四个小时,一玩儿便玩儿了二十几年,以至于连六月她们的孩子小花和朗哥从小就在这方面耳濡目染,无师自通,玩起来也是轻车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