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我又说。我大舅一家八口,从前一直靠着农村的那几亩薄地生活,日子也曾非常的艰苦,好在前几年,他们的房子拆迁了,自留地征用了,政府给了相当一部分的补偿,他们的生活才有了很大的改善。
“...不想去问了,熬都熬出来了,苦日子也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也都挺好的,知足了,就算是找了,也顶多再给些钱,我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了,那个年代牺牲的人太多了。”
“是啊,无名的英雄太多了。”我点着头。
“嗯。”我大舅又吸了口烟,望向远处,他的眼里,又流露出一些期盼。天,又暗了些,有几颗星星探出了头,晚归的鸟儿咕咕的叫着,三三两两落到不远的树上,树叶的深处,有几个鸟巢矗立着,那鸟巢看上去大而坚实,好像任多大的风雨都不能侵蚀它们的温暖一样,不多会儿,鸟巢连同着夜色,逐渐变的模糊了,合着那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田野,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颜色。
“我姨姥爷他们牺牲的那一年,我姨姥姥也就二十六七吧,她们真应该再找一个。”我又说。我一想起我的姥姥们在那么年轻的岁月里,就独自一人带着孩子们走在风雨里,我的心就一阵阵发紧。
“可不!也就二十六七,唉,找啥,一个女人,拖家带口的,哪那么容易,再说了,她们哪顾得上有那个心思啊,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得筹划着这一家人的吃喝拉撒,缝补穿戴,孩子上学,大人下地,没钱少物的,哪有时间寻思那些,况且,你姥姥她们姐妹都传统又要强,容不得别人说出半点不好来,所以,一直也没找。”
“那个年代的女人真是不容易。”
“那个年代的女人是真不容易。”
“大舅,那时候我姥姥她们是不是什么都得靠自己,种地,起粪,挑水,拖煤坯,盘炕...我妈说你们小的时候,我姥姥没有一刻得闲儿,没有一天歇息,累的跟什么似的,想想,我都喘不上气来。”我说。
“那可不!家里没个男的都那样,从早起忙到黑,哪有没工夫歇着呀,你说不靠自己靠谁去。”
“是啊,你看现在,我们条件这么好,有车,有暖气,不用烧火,不用织毛衣,也不用蒸馒头,一切都是现成的,可即便是这样,一想到要做那点儿家务,我还百般的不情愿呢。”
“谁说不是呢,现在的人多享福,你们赶上了好时候。”
“嗯,我们赶上了好时候。”我说:“那,岳环山也没想让我姨姥姥再嫁?”
“没有吧,这个我知不道。”我大舅说:“但我琢磨着,他八成是不愿意吧,家里有一个女人总比他一个人要强,再说了他也不能让你姨姥姥把他孙子带走啊,他们家几代单传。”
“那倒也是,那实际上我姨姥姥和她老公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要远比和她丈夫长了许多年。”
“可不是咋的!你姨姥姥和你姨姥爷统共生活了不到三年,可和她公公一个院子里却一起过了三十多年。”
“真不容易,大舅,其实仔细想想,他们多少都有点不方便。”我想了想说,我说的是真心话,试想,如果时间退回到一九四几年,一个年轻的儿媳妇,一个正处壮年的老公公,常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于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白天倒还好说,可是到了晚上,出来进去或者想解个手都会觉得别扭——我的老家在那个年代,茅房都在院子里,夜壶放在屋里,寂静的夜里,哪怕是很小的响动也会被放大,也会使人感到拘谨。
“那是,不方便呗,若大的院子里,黑下白天只有他们爷三个,你想啊,你表舅两岁时你姨姥爷就走了,这一走就一直没再回来。”
“那时我姨姥姥才刚二十二?”
“嗯,二十二。”
“岳环山对我姨姥姥好吗?”
“好,儿子没了,闺女嫁出去了,只有一个儿媳妇,能对着不好吗?况且你姨姥姥贤惠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