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外露只是一瞬,等江稚鱼再看过去时,贺言庭的表情已恢复如常。
他眯着眼睛向前走。
江稚鱼看着他,并未后退。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贺言庭看似平静的脸色,在离她仅有一步之差时,贺言庭停了下来。
“三小姐似乎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他倾下身凑近她,语气含笑:“我说那一段的意思,并不是阻止你,而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是同一战线的人。”
江稚鱼:“……”
“那……谢谢?”
谢……谢谢?
贺言庭肉眼可见地一愣。
他想过江稚鱼可能会羞涩、会疑惑、甚至无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是眼前这种反应。
他竖起耳朵去听她的心声,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愣怔之时,江稚鱼却向前迈了一步,两人之间贴得极近。
贺言庭下意识想要后退一步,江稚鱼的身高目前正好只到贺言庭的下巴处,她抬眼看着他,莫名带着些娇憨意味。
她勾勾手,贺言庭半弯着腿,平视地看着她。
离得这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江稚鱼脸上的绒毛,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贺言庭眼睛眨动的频率都不由得变慢,眼底漆黑一片。
“高端的政斗往往都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贺言庭:“???”
什么意思?
直到被江稚鱼推出了房门,看着她笑盈盈让自己回去休息,又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贺言庭站在门口,还是没琢磨明白她的意思。
他盯着房门悠悠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内,江稚鱼躺在床上,身下厚厚的被子包裹着,仿佛陷进了云朵里一般。
她像小猫晒太阳一般满足地眯起了双眼,心里却轻哼道:
【就知道皇帝老儿肯定再打别的主意,连美男计都用上了,还撩我?】
【也不打听打听姐当初是干什么的!】
【姐可是队伍里的军师!】
……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来,江稚鱼和许耀文皆神清气爽,贺言庭脸上略带疲倦,吃早饭时频频朝江稚鱼那边看。
江稚鱼一心干饭,并不抬头。
许耀文嘴里啃着馒头,眼神在他们身上流转。
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好像隐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但……
在贺言庭有一次将眼神瞟过去时,许耀文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眼神里满是警告。
干嘛干嘛,当他是死的啊?
贺言庭微垂下眸,好似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虽然没说话,但从他颤动的睫毛,便能感觉到他无边的委屈。
许耀文:“……”
这样子,不像是他要拱自家白菜,倒像是白菜拱了他,还不负责……
被自己脑海中的幻想吓得一激灵,许耀文端起桌上的粥,如同喝酒一般的气势,一口灌了下去。
江昭荣坐在他们旁边,却并没上前搭话。
等几人吃饱喝足后,便又继续赶路,一路披星戴月九日后,终是进了锦州地界,离城中也不远了。
虽说官道上一路皆有客栈,但到底一直赶路,众人的脸上都难免显出几分疲倦,许耀文尤甚。
他心忧锦州,前几日还好,可这几日连日以来,看见路上随处可见的流民,还有妇孺孩童的哭啼声,他便整夜难以安眠。
如今进了锦州地界,还未看到人,他的心便已提了起来。
之前在盛京中,几人便已服下了解药,所以并没有戴口罩,而是径直向前。
路上安静得可怕,哪怕是经过了几个村庄,也并没有看到人烟,众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经过一个两个时,许耀文尚且还能安慰自己,可连着五六个村庄皆是如此,他的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