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大家子却呜咽了起来。
“我、我梦见了拾哥……”谢大有却只是,他浑浊的目光发亮,“他穿着大红色的状元袍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好威风,好出息,跟戏文里唱的一般……定是文曲星显灵,教我提前知晓后事。”
他喃喃念着:“真好,真好。”
回顾这一,年轻逃难异乡,老来已是四世同堂,出息的孙子还挣回来一块举人牌坊,泥腿子一跃而成耕读人家……前面几十年吃过苦,老来却是享尽了福。唯一惜的是,没有机会看到曾孙出世了。
谢大有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
“我走了,往后你们好好过……”
眼看他眼中的光亮就要淡下去。
“——老头子!”
老徐氏死死抓住他的手,边哭边骂:“老头子!你也忒没出息,梦里看一眼就满足了。你就不想亲眼看到拾哥中状元?”
不知不觉,老两口·交握的手已是湿润。
“好日子还在后头,还在后头啊!”
“你个老头子,就不是享福的命!”
骂着骂着,她放声大哭。
“呜……”
风声穿堂而过。
满屋子的哭声被风声吹出老远。
·
马蹄声踏碎了风声。
也踏碎了二桥村清晨的宁静。
冉冉升起的朝阳中,一匹毛色青黑发亮的骏马如旋风般奔行在村道上,马背上的少年风姿不俗,却仪容不整、面色憔悴。
路过的乡邻都朝他投来惊讶的目光。而大部分人眼中,仿佛还深埋着一份怜悯。
“谢家的解元郎回来了?”
“诶,只惜了老谢头……”
“嗐!老头子我要是也能活到他这个年纪,孙又孝顺有出息,一辈子值咯!”
只言片语随风飘入耳侧,谢拾心头不祥的预愈发强烈。他忍不住双腿一夹马腹。
“青骊,快些,再快些!”
一道青黑色的闪电在谢家口停了下来,奔波一路的青骊朝天喷了一口响鼻。
“吁——”
骑着大青骡子的石头追之不及。终于赶上,却见翻身下马的少年停在了院口。
谢拾仰着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院口挂着的两盏白灯
笼,整个人好似瞬间丢了魂。
……还是没能赶上吗?
一切发得太快了??[,太突了。
直到此,谢拾依旧不敢相信。
这是真的吗?还是说只是个虚假的梦?
虚掩的院并未落锁,他却迟迟不敢上前推开,双脚仿佛了根一般立在原地。
“吱呀——”
下一刻,虚掩的院被人里拉开。
四目相对,神情萎靡的老徐氏双眼蓦一亮:“拾哥,你回来了!”
亮过后又是黯,老徐氏上前一把搂住呆若木鸡的孙子,忍不住捶打在他背上。嗓音嘶哑发颤:“——你怎才回来啊!”
“是啊,我怎才回来啊?”
直到此,失了魂一样呆立的少年才回过神来,他喃喃自语。
他听见怀中奶奶竭力平静的声音:
“你爷爷……他走了。”
……
接下来发的一切,在浑浑噩噩的谢拾眼中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极度不真实的滤镜。
他几乎以为又是胖狸猫捏出来的梦。
雪白的灵堂,漆黑的棺木。
以及躺在棺中仿佛随都会醒来的老人。
谢拾跌跌撞撞跪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