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踉踉跄跄从隔壁张家冲出来,见了迎面而来的谢拾,二话不说就往他身后躲去。紧跟着追上来的几人差点与谢拾撞个正着,其中一个满头银发、面相古板的老太太当下大骂,伸手就要挠人。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这又是从哪里勾搭的奸夫?还不给我过来?”
哪知却严严实实撞在石头身上,直接摔了个屁股墩。石头一把挡在谢拾面前:“乱说话是要烂舌头的,向我家公子道歉。”
摔在地上的老太太“惨叫”了一声,就听见石头的疾言厉色,当下一轱辘爬起来,鼻孔里几乎喷出白气:“什么你家公子?他算哪个排面的人物?我还没怪你——”
杵着拐杖的田老汉用前所有的敏捷速度冲出院门,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张家嫂子,这位是昨天救了老汉的举人老爷。”
他在“举人老爷”上用了重音。
方才嚣张跋扈的老太太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大半。她虽未见过举人老爷,却是听说过的,连县尊大人都要以礼相待,哪里是她一个平头百姓得罪得起的?万一人家记在心里,回头找县尊大人告状可如何是好!
与她一道的人亦纷纷傻了眼。
“啪——”
老太太二话不说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举人老爷,举人老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老婆子吧!我是被这该死的娼妇气糊涂了……”
眼看这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就要跪下磕头,谢拾连忙让石头把人扶起来,好歹比他奶奶也小不了多少,他可实在承受不起。
即便是在二桥村里他也从未见过如此泼辣的人物,又听这老太太一口一个“
娼妇”,谢拾皱了皱眉:“老媪起来罢,以后不要再无故樊诬,口下多修修德罢。”
察觉到谢拾的“好脾气”,再一看他这张绝不超过十七岁的脸,老太太对举人老爷的畏惧顿时消散了许多。她当下哭天抹泪起来:“老婆子我冤啊……”
她连珠炮一般吐出一连串话,大意与昨天夜里田老汉所言所差无几,只是又多了一些细节,不过其描述中主观色彩颇浓。
“这小娼妇当初就存心勾引我儿,为了娶她要死要活,掏空家底。我儿成亲半年就被她克死,她才守了多久?七七过后,她娘家就闹上门把人带走,我一个孤寡婆子哪里是他们一家人的对手?现在不知被谁搞大了肚子,又赖到我儿头上,她这是要吃我张家的绝户啊!天可见怜,我老婆子只叫她打掉孽种,已经是菩萨心肠了!”
围观的村民指指点点起来。
“这秋娘真不像话呀……”
“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沉塘!”
“要我说啊,老嫂子没让她沉塘,只让她打掉肚子里的孽种,已经发了天恩!”
躲在谢拾身后瑟瑟发抖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她生得一张妩媚风流的脸,通红的桃花眼别有风情:“没有,我没有不守妇道。这孩子就是元哥的亲生骨肉——我想为元哥守一辈子,可娘你愿意让我守吗?我不回娘家就要被生生搓磨死了。”
她言语中所指不禁让人侧目。
一道道目光落到张老太太身上,张老太太一张脸顿时通红通红,不知是气还是羞。
她冲上来就是一巴掌,还想打第二巴掌,却被石头眼疾手快推开,只能过过嘴瘾:
“不守妇道的贱皮子,不知揣了哪家的野种,克死我儿又来欺负我这孤寡老婆子!我的儿啊,你在天有眼好好看看啊——”
张老太太越说越大声,最后她哭嚎起来:“你掏空家里娶回这么个不守妇道的丧门星,你走了她就是这么欺负你娘的啊!”
被一巴掌打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