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南康王话, 鄙姓白。”这位白公子从袖口里拿出来了一方手帕,摊开,道:“方才白某路过花道, 瞧见花道中的花枝被人攀折过, 土壤也似是被人挖开过,所以, 白某在花道枝丫间翻找了片刻, 在一处土壤下, 寻到了此物。”
那手帕显然是男子手帕, 白丝绸缎上绣着一根挺拔青竹。
在手帕上,摆着一块被撕裂了的鱼鳔,鱼鳔内还有一些残余的血迹,将素色的手帕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颇为刺目。
沈落枝瞧了两眼, 又去看南康王, 南康王则请两位掌事姑姑过目。
掌事姑姑从那白公子的手中接过后, 便带着手里的东西去找了药娘分辨。
而一旁的白公子便在此时开口告退了。
“白某不过是偶然发现一物,呈给诸位, 不算什么,只望能帮衬上诸位一二。”白公子行了一个叉手礼, 道:“前厅尚有友人相候, 白某便不叨扰了。”
这人儿, 竟真的是只来送个东西的。
南康王微微颔首,看向沈落枝, 道:“你去送送。”
这位白公子来是来了,瞧着好似只是个路过的局外人来送点那东西,但是这东西是给南康王的, 且还点出来了是在“花道”里捡到的,无形中证明了此次“相撞”是有点猫腻的,且,明知道有猫腻,这位白公子还是来送来了。
人家为了这件事出了力,又冒了风险,换来南康王府一个善待是应当的。
南康王本该亲自送他,但现下南康王还要镇在这偏殿内,免得裴氏又出什么幺蛾子,便只让沈落枝去送,左右不过两步路的距离。
沈落枝便领命去送。
她心下也对这位白公子颇有两分好奇,与时大姑娘不同,这位白公子可是自己踩进来趟这趟浑水的。
沈落枝送白公子出偏殿,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从偏殿到前厅并没有多远。
沈落枝一贯是长袖善舞的人,跟谁都能聊上两句,她随这位白公子走了两步,便道:“白公子瞧见那血糊糊的东西,可知是做什么的?”
白公子竟还真知道些,他道:“那鱼鳔可藏储住液体,白某瞧着,那应当是人血,只是不知道是存储了多久的,这些,得交给御医来验。”
鱼鳔这种东西,虽说在烟花之地盛行,但是旁处也能拿到,甚至一些人家自己都能做出来,其用处,多数是用来做那些事,但也能藏一些液体,体量不大,方便携带,比一般的酒壶好隐匿的多。
若是闹得再大些,也可以叫金吾卫或者锦衣卫来查,他们肯定比白公子更明白些。
但是单说这一件事,也能猜到些了。
沈落枝便猜测,邢燕寻当时润湿裙摆的血并非是她自己流出来的——想来也是,不过是两三个月的小胎儿,估摸着还没成型呢,怎么能流出那么多血呢?是她被吓到了,才没有仔细思索。
邢燕寻后来把装血的鱼鳔塞进了土壤间门,而方式查花道的宫女只顾着查道路上是否有崴脚的石子、滑道碰撞的痕迹,并未仔细去查花道下的土壤。
如果不是邢燕寻非攀咬出言,说是沈落枝推了她一把,估摸着也不会被翻出来。
“原是如此。”沈落枝便道:“谢过白公子仗义之行,日后若有机会,当宴请白公子才是。”
白公子莫名的又红了脸。
白公子人若其名,白的像是山间门清泉,泠泠透亮,有些少年人的腼腆,又有几分恣意,并不像是裴兰烬一般稳重,善藏匿内心,他那一双眼几乎将他的那点少年情愫都出卖了,一个劲儿的盯着沈落枝看。
他年岁与沈落枝差不多大,心思几乎都写脸上了。
沈落枝承了他的恩,便也不在意他这点小冒犯——也没有很冒犯,只是少年慕艾,藏不住那点心思罢了。
毕竟,谁瞧了沈落枝这张脸,都会被晃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