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穿梭闪回,这大概也是脑力工作者们的职业病。
劲臣拿出手机,拨通李里的号码,回头望向大篷车,吩咐司机,“先走”,私家车很快离开。
容修站在舞台上,抬手碰了碰颈间的choker,微眯着眼,望向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眼里仿佛燃起了灼灼的暗火。
身为专业歌手,容修当然并没有停止演唱,也没有漏掉任何一句歌词。
但是,劲臣漏掉了这首歌的最后一句——
“Love you so damn much.”
——该死的我竟这么爱你。
仿佛一个迟来的回应。
记得那时候,劲臣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因为,我喜欢那个该死的《家园》,也该死地喜欢你。”
*
三十岁的男人谈“喜欢”,还用这种幼稚的方式示爱,实在让人啼笑皆非,连谈论者本人都自嘲地笑了。
河边花园,音乐震耳,大篷车后边,偏僻处。
楚放咬着半根烟,望向观众群前排的一个混血小男孩儿。
“怎么样?”楚放问,“出挑,柔软,眉清目秀。”
容修顺着他视线望去,看不太清,目光收回时,瞪他一眼:“神经病,别乱看,人家成年了么?”
楚放掸下吹落在袖上的烟灰,“看不出吧?前天gay吧见过他,躺平任操。”
容修:“?”
楚放往垃圾桶走,捻灭烟头,灌了漱口水,掉头回来。
“你别瞪着我,话糙理不糙,个中滋味你不懂,只有0才能享受到。”
容修:“懂的倒不少,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体验生活,你不想让我去?”楚放将琴盒塞给他,蹲身系鞋带,“你还别说,店里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有人就喜欢年轻的,嫩的,不然你以为姐弟恋是哪来的?”
“我管你死不死,别耽误我工作。”容修拔腿就要走。
“等会儿,你该不会从没去过gay Bar吧?”楚放冲他背影笑出来,“妻管严?”
容修停了步,举起琴盒就要砸。
“我!操!”楚放吓得低骂一声。
不是容修古怪,他真没觉得,找个年轻的有什么好。
身边不是没有搞音乐的崽子,比如岛岛乐队,他们就像花果山的小猴子一样只会让他头疼。
音乐节结束之后,和艾迪夫夫一起用了晚餐。
一行人回录音棚,录了小提琴的旋律,约定了下次录音的时间。
离开时,天色大黑。已是晚上八点半。
商务车内,容修单手支颐,一路没言语,看起来十分疲累。
在此之前,他看了微信,劲臣给他留了言,说明了先行离开的原因。
“熬了两三天,下楼太匆忙,在楼梯上像个球一样滚下去。”封凛提醒,“明天给李导打个电话,慰问一下。”
“这会儿在忙么?”容修问。
曲龙点头道:“已经在开会了,李导明天要去医院,会议提前两个小时。”
“知道了。”容修说。
*
商务车开进圣罗娜花园。
容修下了车,湿热气息扑面,花坛虫鸣聒噪。
热带国度四季盛夏,即使连日降雨,气温也没降,人也跟着上了火。
今天在舞台上,嗓音并不如以往。
进电梯时,容修抬手,想触碰喉结,却碰到了箍在颈间的choker。
回来这一路上,他反复思考自己处理这段关系的方式,也在反省思量,自己是否应该妥协——向祖煊请教更多无法确定答案的问题,至少要去圈内论坛学习一些守则与规范。
条律与方法,由前人实践总结而出,必然有它的道理。当它们切切实实地展现在眼前,明明白白告诉他,别人是如何做,他应当如何做,是否就能令他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