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画在外头的咳嗽声越发频繁。
江月好笑道:“你快出去吧,不然一会子那丫头得把肺咳出来。”
大熙的风俗规矩,男女定亲后,成婚前是不能见面的,更不能单独私下相处。
前几日江月进宫,江月梳的是未婚女子的发式。这几日,宝画还是给她梳了那样的。
现下宝画这是提醒,陆珏得离开了。
陆珏抿唇笑笑,站起了身,“那我先回去,有事让珍珠给我传信即可。”
说完,他又拿出一样物什递给江月。正是早先给过江月的那一万两银票,一直被许氏妥帖保存着。前头相聚之后,许氏就把它物归原主了。
“拿着吧,”陆珏说,“聘礼。”
马上要成为真正的一家人,江月近来也确实需要用钱,便没推拒什么,起身送了他出门,再把拿了扫把、假模假样洒扫的宝画喊到身前,让她把熊慧和珍珠一并喊过来。
等三人到齐,江月便询问起她们的事情完成得如何了。
熊慧先开口道:“医学堂的选址已经完成了,有这两处地方都适合,等娘子决断。”
江月看了她选的三处地方,一处是江家在京郊的庄子,地方够大,容纳百人都绰绰有余。但有些偏远,骑马坐车得一个时辰。另一处则就在京城里,很近,从江家的大宅腿儿着就能过去,但京城寸土寸金,那宅院最多只能容纳一三十人,是早先江父还未发家的时候购置的宅子。因着纪念意义,才未曾对外售卖,一直闲置着。
两处都有弊端,江月没有第一时间下决断,而是看向珍珠。
珍珠道:“医学堂的事儿已经对外告之了,不过慕名而来之人心思驳杂,真正想学医之人却没有几个……蒋军医都有些丧气。”
这也不让人意外,她医仙的名声虽大,但多是不通医道的百姓人云亦云。
真正对医道有些了解的,未必相信那些——就好像本身会做饭的人,常听旁人吹嘘某人是厨神,也不会因为这种传闻,就甘心去跟着某人学厨艺。
尤其是,江月虽说了不讲究什么师徒名分,但在时下的认知里,师徒关系是仅次于父子关系的存在。
更多的,自然就是因为知道江月和陆珏的关系非比寻常,而想着浑水摸鱼,走门路、撞木钟的人。
“稍后我和陆珏定亲的消息传出,人会更杂,还须你细心分辨,至于如何吸引真正想学医之人,我来想办法。”
江月说着,看向熊慧,“地方也能定下来了,就先选在离得近、地方小的那宅院里。使人去定制牌匾、添置家私那些事,也一并拜托你了。”
熊慧赶紧摆手道:“一点琐碎的小事而已,这几年都做惯了的,娘子不必客气。”
江月最后看向宝画。
宝画说话做事不如她们一人老练,但江月特地把她留到了最后,也够她打好腹稿了。
“从前的掌柜活计已经回来了泰半,另外那些有的是签了长契,短时间内脱不开身。有些就是……就是……”
江月接口,“就是因为得知现下江家的家主是我,对我没信心,不愿回来。”
见自家姑娘已经知晓,宝画也没再支吾,“是,他们私底下还说姑娘傍上了殿下这棵大树,也未必会像老爷还在时那样看重生意,估计也就是现下觉得好玩,来日说不定就撒手不管了。”
江月颔首说知道了,有人愿意奔着陆珏的名头上赶着来交好,自然也有人因为不想牵扯进权贵的风波里,望而生畏。毕竟同样是做工,给别家做工风险反而小一些。而江月开出的工钱,也是公正的那种,并没有特别高昂。
“先把愿意回来之人的名单给我。”
宝画就掏出一本随身携带的小册子,里头写写画画。
同熊慧差不多,她能认出不少字,却并不怎么会写,更多的还是用只有她自己能懂的符号来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