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停顿了一会儿,木摇光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想到三尺剑的传人,会住在这里……”
这时,一个皮球滚了过来,随即便有小孩子流着鼻涕,跑过来拿起皮球,好奇地望向他们,却被连忙赶来的家长拉着离开,离开前,家长还对他们露出了畏缩的、谄媚的笑容,像是希望他们不要对小孩子见怪。
木摇光三人的气质穿着一看就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这里的原住民虽然对三人来这里的原因有些好奇,却也不敢过来打扰他们。
谨小慎微,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类的本能。
穿过小巷,他们便来到一个稍微宽广点的街道了——说是宽广了点,但这宽度,也实在有限。
虽然依旧贫穷破落,但至少,街道干净整洁了一点,路边没有堆着那么多散发着腐臭的垃圾。
“最右边的屋子,就是三尺剑住的地方了。”方晋生停下脚步说道,“我就不陪你们过去了。”
木摇光虽然有些惊讶他在这里止步,但还是对微笑的方晋生点了点头,随即便和殷云争一起继续朝前走去。
大约走了六七分钟,木摇光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终于看到了她想要见到的人。
那是一个老人,双鬓花白,手上布满了皲裂的皱纹。
他的双颊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被晒得有些红,发丝一根随着一根渲染出了岁月的痕迹。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缝缝补补的衣服,裤子也有些不合身,鞋子不知是大了还是小了,走起路来总有些不自在……
他的背也不是挺直的,而是微微弯曲的,像是被现实磨平了棱角,像是被苦难压垮了脊梁……他就这样弯着背,一边推着板车,一边捡着垃圾……宛如这世界无数个拾荒老人中的一员……
唯有一双眼睛,也只有一双眼睛,平静而明亮,像是见过白云苍狗的年迈老树,像是经过狂风暴雨的宁静海面。
这便是三尺剑了。
虽然在踏入此地后便早有预感,但在真正见到三尺剑的那一刹那,木摇光还是一时失去了言语。
面热心冷的草木剑无忧爱恨,精于算计的云中刺家财万贯,心狠手辣的锦衣卫高坐庙堂……
——唯有一个不平剑,唯有一个为天下鸣不平的不平剑,却过得如此贫困潦倒。
木摇光终于明白,施弦衣为何如此斩钉截铁,认为其余十剑传人只要见到三尺剑,便会答应他的计划了。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施弦衣一定要让她来见三尺剑了。
木摇光继续看向那个拾荒老人,如果锦衣卫给她的资料没有错,那么眼前这个老人,如今也不过是五十多岁。
然而在这个人均寿命得到延长的时代,他却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
在那份资料上,他的前半生是个浪荡公子、一掷千金,后来又成为了塞外边将,中流砥柱……
木摇光不知道,这短短几十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沦落至此。
“不平剑,不平人。”殷云争突然叹息道,他知道的似乎比木摇光更多,但他并没有诉说的意思,而只是抬头看向老人,纵然殷云争并不认同对方的理念,但他却也无法对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不产生敬意。
毕竟,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多有不平事,少有不平人。
不必知晓他的过去,因为那注定是一个不平人的过去。
木摇光只知道,不平人扬起的不平剑,从来不是为自己。
“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木摇光和殷云争朝拾荒老人走了过去。
突然,不知道哪里跑来一个小孩,抱着两个塑料瓶,警惕地挡在了木摇光和殷云争面前。
“小苗儿,过来吧,他们不是坏人。”老人苍老又温和的声音在这里响起。
这小孩这才噔噔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