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鸢提剑道:“若尔等要战, 我自当迎战。”
丹鼎门主冷笑了一声:“我便遂了你的愿。”
他默念起法诀,问道幡无风而动,幡面间浮起层层金色咒文, 将锁住叶鸢的困阵变作化神阵,但他的灵气才在阵中流转一周天, 就倏尔遭到外力打断。
问道幡一旦结成化神阵,几乎难以攻破, 但法阵皆有破阵点, 丹鼎门主将这关窍藏在极其隐蔽刁钻之处,本以为至少能将对方困上一时三刻, 却被百里淳的剑精妙地击破了要害。
百里淳击破法阵后收起剑势,乘风落于石柱顶端,快步向那少女走去。
走到她身前时,他不自觉地放慢步子,细细地打量那女孩的面孔。
这少女长得和他记忆中的姑娘实在不像,但一看她的那双眼睛, 百里淳便认出她就是往日那个最受疼爱的东明山小师妹,他情不自禁地往前一步,心中涌起百般滋味,悲喜交杂。
“阿鸢, 阿鸢。”百里淳小心地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摸摸她的头, 却又近乡情怯般顿住,久久没有落下,“你也没有变得那样多,头顶还是有两个发旋。”
“我也这样觉得。”叶鸢一听就笑起来,她转过头, 指了指左边的脸颊,“百里师兄,你看,这儿的笑涡也还在。”
她一句也没有提蒙上阴影的旧日,但就在对话间,百里淳心中那些无法释怀的晦暗日子骤然拨云见日,真正地湮灭在了过去。
“好,你回来就好……阿鸢很久没去东明山了罢?那里已经和过去很不同了——如今的东明山比以前热闹许多,山脚的小镇也不再是小镇,现在人们叫它东明城,你曾说希望那小镇越来越大,希望庇护更多凡人,无霄的确做到了。”
自从接任掌门之后,百里淳再也没有过这样将心事完全坦露的时刻,他一句接一句地说着,似乎要把这五百年间落下的话一口气说完。
“但是你以前说过书的那间茶馆还在,茶馆主人已换了好几代,那间茶堂却几乎没有变过,还有那几间你喜欢的点心铺子……”
“百里淳,此举何意?!”丹鼎门主再难以忍耐,声如雷霆道,“你当真要背弃天下人?”
“我绝无此意。”百里淳又往前一步,挡在叶鸢身前,“但若你有一个失而复得的师妹或女儿,外人对她刀剑相向,你也决计不可容忍。”
丹鼎门主再质问道:“你身为无霄门主,更是正道执牛耳者,怎能分不清天道与私情孰轻孰重?”
“恕我不敢苟同。”一道女声打断了他的话,海中恰在这时掀起波澜,巨大的蛇首浮上水面,凝澜仙子落在海蛇的角骨处,与丹鼎门主相峙道,“说到底,天道本不会言语,所谓灾患祸种,也许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再说你身为有数千寿数的尊长,无缘无故就要逼死一个不足百岁的小姑娘,实在有失脸面。”
凝澜仙子的一番颠倒黑白把丹鼎门主气得脸色发青:“荒谬!荒谬!”
他强压下怒气,再度审视局势。
尽管无霄门主和青巽门主皆与那祸种为伍,但更多的门主仍站在自己身后——论人数,论当下的战力,他们依旧占据着优势。
然而此时,被他一时忽略了的巨大变数忽而再度浮现在了眼前。
刚才不见人影的魔境主姗姗来迟。他仍然乘着那驾青鸾华轩,迤迤然地现身在众人面前。
“原来这里有锄强扶弱之事,那我真不该坐视不理。”这位真正的魔头恬不知耻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几位应当是打算以多欺少——那我不如也加上一点儿我的筹码。”
他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珊瑚礁岛,岛上的修士神情各异,许多面孔都带着年轻的慌张。
苍舒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说道:“要是诸位行事不公,那我就屠尽尔等门中精锐弟子,权当以牙还牙。”
魔境主的狂言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