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日来, 洛书岛着实热闹非凡。
清晨时,丹鼎门门主的铜辂才踏虹而落,到了晌午,渡阳宗宗主的鹿舆又乘风越海, 直向玉宫奔去。
待在客栈中的年轻修士们两相聚, 望着天边的云轨, 啧啧称奇道:“渡阳宗宗主也到了——他已是第几位了?如今修真界中有名有姓的仙门掌权人大多都聚集于此了罢?”
“如此一来,倒真成了名副其实的仙门大比了。”另一人感叹道,“此情此景,比起当年剑君所见也不遑多让……”
“那倒不至于。”又一人立马说起大实话,打断了这番酌古参今的意兴, “尊者们到洛书岛来不过是为了秘境之事, 真正参与论武的还是我们这些弟子,这可比不上剑君当年——诸君不妨想想,若你取了符箓宝器上武场,对面站着位元婴修为、辈分比你师尊还长的尊者……”
他这样一形容, 其他几位也登时心领神会, 纷纷发出感慨唏嘘的声音。
“我能拿稳我的符箓宝器,不至于两股战战,和这位尊者稍稍过上一两招,再被挑出武场去,都算不得丢人。”
“何止不丢人,简直称得上有两分英雄气概!”这帮修士们笑闹起来, “如果是我, 恐怕得当场抢来笔墨名册,将自己的姓名一笔勾销,假装从未来过这仙门大比了!”
他们谈笑之中, 其中却有一人时不时关注着客栈后堂,似乎生怕错过什么,此时,后堂的帘布忽然被微微掀动,走出位抱着一大摞薄册的小姑娘来,这位修者当即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从她怀中抢出一本,再将几枚碎钱塞进她手中。
那小姑娘还是小童的年纪,身形娇小,在人群中很不醒目,但她一走到前堂中,无数修士的目光飞快地锁定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修士们如潮水般涌向这名小童,抢夺起她怀中的册子,场面顿时兵慌马乱起来。
再说这名小童,虽然梳着双罗,穿着布裙,论灵活干练,竟不逊色于一位掌柜的。鸡飞狗跳之中,她还不忘掂量每位顾客付的银钱是否足量,若有浑水摸鱼之徒,她便劈手夺回那本册子,目光之狠辣,行动之迅疾,连许多修士都比不过。
不到半炷香,一大摞薄册就销售一空,她一面喊着“话本业已售空,诸客下回请早”,一面拨开人群,转回堂后。
堂后站着两人,一位是客栈中说书的女先生,一位是做书生打扮的青衫修士。
那小童兜着碎银跑到女说书人身边,仰起小脸儿,对她烂漫一笑:“婶婶,今日的话本子也卖完了,共二百六十两七钱,都在这儿。”
说书人摸摸小童的头,小童将包裹一放,便跑去别处玩儿了,那青衫修士笑道:“看来正如我所想,哪怕提价倍,仍是供不应求。”
“论做生意,自然没有人比你们漱玉阁更擅长。”那女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笔银钱对我们小小一座客栈确实丰厚不菲,对漱玉阁、对你兰阁主来说,恐怕连九牛一毛都不是,不知你大驾光临,究竟有何用意?”
“灵石自然是多多益善,更何况……”葛仲兰笑了一声,将手中纸扇打开,“更何况,洛书岛很快就要有大热闹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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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鼎门门主在几位门主中年纪最长,据说壮年时也曾是叱咤一方的霸者,如今岁月已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与百里淳相坐对弈时,看上去就是个须发皆白、干瘪枯瘦的小老头儿。
百里淳下过自己的一步后,丹鼎门主许久没有再落子,那老儿垂着头,雪白的长髯几乎垂到脚边,他一动不动,唯有唇边微微打卷的胡须尖随着悠长的呼吸一翘一翘,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已进入梦乡。
百里淳也不着急,他将玉杯托在手中,似乎在看棋面,又似乎在想棋面之外的事情。
他们各自神游天外,直到丹鼎门主长长吁了一口气,那捧雪白长须被掀动起来,又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