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旁边自然没有什么装修特别好的饭店, 不过单修云和江安流也不是来吃饭的,他们坐下还没有来得及点东西,单修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昨天……”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害怕往下说错了话会戳到江安流的痛处, 高大的青年一副憋得通红的样子, 倒是有点好笑。
江安流抿着唇, 半晌也只是轻轻了说了声:“……我不想提。”
主要也没什么可提的,不能说昨天他喝多了还是季阅这个大少爷把他送回家的吧?
单修云愣了下,然后向江安流保证自己绝对会帮他的,江安流说出来他们好一起解决,可是无论单修云好说歹说, 直到两个人的饭都上了, 江安流还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
单修云昨天也算是幸运, 丁嘉言回到家才忽然想起了他的倒霉兄弟, 连忙打电话给夜色让他们放过单修云, 还好江安流跟季阅的纠葛拖了些时间, 单修云被带下去还没怎么样就放了出来,他一晚上坐立不安, 想报警又怕害了江安流,只好打电话问丁嘉言怎么办。
丁嘉言对于季阅其实也不是很了解,这场局季阅要来参加的时候他也很意外, 听见单修云这么说,他挠了挠头正想说我帮你问问,身边的丁嘉宇却刚好把事情听了个大概,丁嘉宇说:“你告诉他,不用报警,那小助理应该没有什么事。”
看季阅这样子, 要是能把江安流怎么样,他干脆跟丁嘉言姓。
丁嘉言狐疑地看了眼大哥,虽然不知道大哥怎么能知道这种事情,但是还是如实地跟单修云说了,单修云挂了电话之后罕见的没睡好觉,二十岁本是倒头就睡的年纪的青年第一次失眠了,脑中都是少年忽然起身,然后慢慢地跪在昨天那个男人身边的样子,像一只轻轻落在枯叶上收拢翅膀的蝶。
而那个随意地靠在沙发的男人,就轻易地能将那只蝶拢在手心。
单修云对那个不知名的男人的敌意又升了几分,而江安流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也让他对江安流生了几分怨气。
他讨厌这种有嘴不说的人,明明他刚刚那么费尽口舌说了会帮他的,面前的青年还是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让单修云刚刚的所作所为都变成了无用功。
最后他也只能僵着脸开始扒拉手中的饭。
江安流看到他这样,本来就胆小的他更是不会主动开口了,于是默默地也低头吃自己的饭,他们点的是石锅拌饭,每人上面都有一个煎得圆圆的荷包蛋,江安流抿了抿唇,忽然道:“你要吃荷包蛋吗?”
“嗯?”单修云一愣。
“你……荷包蛋,”江安流指了指自己碗里的荷包蛋,盯着单修云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没动过,你要吃吗?”
以前他跟单修云相处的时候,单修云家的条件也不怎么样,但是单妈妈还是会给他们每天早上准备一个鸡蛋,单修云爱吃鸡蛋,但还是会把鸡蛋给江安流。江安流心中愧疚得要命,总是会找理由把这个鸡蛋让回给单修云吃。
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个习惯。
只是单修云家里的条件已经逐渐变好了——说来也是运气,他刚苏醒不久,父亲就告诉他家里的房子拆迁了,赔了一大笔钱,而后面父亲辞了工作做了点小生意,居然蒸蒸日上,单家已经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鸡蛋都要省着吃的家庭了。
但是江安流不知道单修云家庭的变化,他只知道单修云失去了记忆,所以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单修云,希望他能接过自己的鸡蛋。
可是单修云只是淡淡地瞥了碗一眼:“你自己吃呗。”
一个鸡蛋而已,有什么好让的。
江安流像是忽然被打击到了一眼,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他忘了,单修云失忆了,可能已经不喜欢吃鸡蛋了。记得他们之间回忆的人只有他们自己,而单修云早就已经往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