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没多久,能见度已不足丈远。船夫将船靠到了离渡口不远的岸边,在船上挂起灯笼。
淮河平日里便是最拥挤的水路,郁州又是淮河的尽头。天黑之后,河道上仍有少数行船,两岸则泊满了船只,不少船上也亮起了灯笼。
飞鸟从空中掠过。茫茫黑夜中,宽阔的淮河上火光点点,仿佛与天上的银河相照应。
两名婢女感觉到了气温的下降,然而梁有仍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们只得裹紧皮袄,离炭盆更近一些。
梁有倒不觉得冷,他喝了不少酒,心情正激动,反而浑身燥热。
又过了好一阵,船上的酒食都吃完了,炭盆也快烧尽了。有些船只上的灯笼熄灭,想是留在船上的人已准备入睡。
婢女们也有些熬不住,软声问道:“郎,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梁有走上船头,眺望渡口的方向。他亦感到迫不及待,算时辰,他的那些手下应该已到了。
没多久,原本沉寂的渡口突然亮起一片火光,照亮天际!
紧接着,叫声,喊声,吵嚷声突然拔地而起,打破了渡口的宁静。仿佛在平静的湖面砸下一块巨石!
许多休息的船只被惊动,重新挂起灯笼,淮河再度变得明亮。
梁有眼睛一亮:来了!定是他派去的人动手了!
“快,快出来看!”梁有连忙招呼还躲在船舱里的婢女。
两名婢女赶紧走上船头,只见前方光影摇晃,人声鼎沸,却不知发生何事——因怕受到火势牵连,梁有的游船停泊的位置离渡口尚上有一些距离,前方有几艘商船挡住了他们的视野。
“郎,出什么事?”
梁有哈哈笑道:“潘家的船烧起来了,看见没?!”
婢女们吓了一跳,仔细张望却觉茫然:“哪有船在烧?”
梁有道:“最大的那几条!看不见么?”
婢女们左右张望,面面相觑。
梁有喝酒已喝得微醺,用力甩了甩脑袋,睁大眼睛仔细瞧,渐渐的,他也瞧出不对:几桶桐油泼下去,不该火光冲天么?火势虽起了,却没有他想象得大。且那火光的方向怎像是岸上传来的?那些蠢货究竟烧了什么?
“船工!快把船开近些瞧瞧!”梁有下令。
那船夫却不愿意:“郎君,可不敢靠近啊!若前方着了火,一旦靠过去,我们亦容易被火舌舔着,那可不妙啊!”
梁有怒骂:“懦夫!”
但船夫说得亦有理,他只好继续伸长了脖子张望。
婢女们已不想在船上待了,建议道:“郎,不如我们下去看吧。”
梁有想了想道:“也好。”
他让船夫在船舷与岸边架上木板,他率先踩着木板上岸,两名婢女紧随其后,另有两名奴仆跟在最后。一行人全下船后,便往火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去,准备一窥究竟。
然而那火光竟同样快速地向他们靠近。与此同时,岸边的乱石堆后又亮起数支火把,忽然一群人在黑暗中显身,竟将他们的去路围住了!
——哪有船只被烧?明亮的火光,只是人们用桐油点燃了数不清的火把罢了!
摇晃的灯火照亮了梁有错愕的脸庞。
婢女们不明所以,却也看出来者不善,尖叫着往后躲闪。两名奴仆则上前挡在梁有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他神色冷峻,目光沉沉地落在梁有身上。他没有回答奴仆的问话,只是用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梁有不知缘何从这名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感,连忙后退。他只觉这年轻人似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僵持间,从渡口过来的人也赶到了,又是浩浩荡荡数十人,手里还提了四个被捆成粽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正是被梁有派去纵火的下人!
那四人见了梁有,惊恐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