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
朱新端着托盘从寝宫破败的灰色台阶走下,抬头看看天边初生的朝阳,甚至觉得那朝阳都被血雾笼罩,蒙上了一层血色,红的不详。
他手中的托盘是白色的,托盘上的绸布也是白色的,可是那白色的绸布上已经开满了怒放的血花,染出血花的,是在照样下泛着金属冷芒的铁钳,除了成年人小臂那么粗的铁钳,还有发钝的旧斧头、沾着肉沫与毛发的剪刀、荆棘编织成的绳子……
朱新知道,他的主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对待犯戒的圣徒,他向来冷硬。
尽管是那样,朱新也从没想过,有一天,那样一个手执莲玉珠,心系天下人的慈主,会亲自拿起这些腌臜的工具,像一个冷漠的屠夫一样对待一个囚犯。
那样子,像是要走火入魔啊……
“嘶……”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关窍,朱新狠狠抽了一口气。
是了,那不对劲的状态,可不是就要走火入魔吗……
晨曦的第一缕光从残破的窗棂上折射到扬尘的废殿,白衣神司再一次重复那个问题:“她在哪?”
然而,刘坚已经没有了回答的力气。
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的痛苦愤怒,再到无力挣扎,求饶的话说尽说透,他现在被折磨得没个人的模样,早就有了死志,心灰意冷的无力解释,恨不得让面前这比魔鬼还要可怕的男人直接杀了他。
偏偏,这些人不知给他喂了什么药,他都这样了,却还是吊着一口气。
真是生不如死。
早知道是这样,不管那女人如何国色天香,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可惜根本没有早知道。
得不到回答,宋淮青终于也停下了手。
没有,搜宫没有,抄了刘家也没有,可是她能去哪?
宋淮青想要迫使自己冷静思考,可是当那只母猫在久久得不到纾解后凄惨的暴毙之后,他脑中那根弦断裂得迅猛又突然,他阻止不了自己了,他害怕那人已经变成一具凄惨的尸体,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便无法呼吸。
朱新心惊胆战的看着从残破大门后面走出来的主子,犹豫着问:“主子,那刘家……”
刘家可不是那么好动的,那家的家主还随伏枫在南线打仗呢,要是知道后面有人掏了老窝,还废了他的儿子,那还不得气炸?
宋淮青显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只是他并无惧色,只是在想到伏枫的时候,眼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厌恶:“那个废物,如果实在做不来这皇帝,那就换人吧。”
伏枫一心想要收拢权利,可是除此之外的事情全都做得很糟,比如那不知节制的□□,比如这混乱无序的宫廷,偌大古兰王宫,连像样的规矩都没有,纵容一个外臣在自己的后院放纵,他若真不想当好这个皇帝,那趁早就不要当了。
朱新震惊的看着他的主子话语字句中随意玩弄权势的模样,结结巴巴的说:“主……主子……您……”
宋淮青咳了一声,攥紧了透红的丝帕,打断他道:“我知道。”
身为执掌圣殿的神司,他已经失职了,他心思混乱、欲望不受控,滥用私刑,没能经受住人性的考验,致使心莲合拢,他已经不配做神司了。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此时他该斩断这令他方寸大乱的一切,将一切回归到原点,可是怪异的,在他的心中,仿佛苏醒了一种比信仰还要深重的执念,那执念凌驾于他的所有之上,让他去遵从最原始的本能。
……
*
乔薇薇与香林乔装在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吃了东西才出城去,吃东西的时候,她朝店中的老板打探了半天,问了很多香林根本听不懂的问题,那店老板当她们两个是外来的,笑着答了她的问题,还热心的给她介绍了皇城中好吃好玩的地方。
乔薇薇笑着与老板道谢,临走的时候还买了不少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