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的真全。除了义弟和我父亲、恩师之外, 过往的叔伯兄弟,至交好友,很快就都要舍我而去, 避如蛇蝎。”萧峰忽然松了口气, 这要不是偷听到了, 真没法和小姑娘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事。阿朱姑娘, 承蒙错爱。”
阿朱什么都不管, 一直追了过去, 默默跟着。见他在自己跟不上的时候放缓脚步,心说也不是没希望嘛, 一直等到他站住, 这才气喘吁吁的追问:“从郡王被玄慈抓住, 我就在旁边瞧着,都看的清清楚楚。您姓乔还是姓萧,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将来是归隐田园还是加入声名狼藉的武德司,我都不在乎。”
峭壁上刻的契丹文上黑褐色的血迹斑驳,往悬崖下探头一望,只见深深一道裂谷, 漆黑暗淡, 云雾飘荡, 令人惊心。
萧峰不觉得她能全然不在乎,辽狗的名声凶残可怖,多叫人害怕。小姑娘大概只是好心:“你心里瞧不起我,也不用多说好话宽慰我。你回家去吧,江南水乡那才是你该住的地方。”
阿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知道了,你是契丹的英雄好汉, 要追随郡王做高官显宦,看不上我一个小丫头,故意这么说。”
“不是,你是慕容公子的丫环,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今后我做你的丫环,公子只会高兴,决不会见怪。”
萧峰双手连摇,道:“不,不!你瞧我这等粗野汉子,也配受你服侍么?”
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力量,让阿朱选择直接走上前,拨开他双手,坚定的扑到萧峰怀里,双手抱紧。
萧峰头皮一麻,竟然无力反抗。
阿朱在他后背上轻轻摸了一下,手感坚硬如一摞书,轻快的笑了笑:“我从少林寺听完那番话,看你抹瞎了叶二娘和玄慈的眼睛,心里觉得很痛快。可是大爷你的神色很是难过,或许要到这儿来,就先来了来等了你七天,前前后后小半个月。乔大爷,我要是在意你是契丹人,悄悄的走了,也没人知道我来过。咱们又没约定见面,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乐意跑到这儿来吹山风打老鼠。”
萧峰面露笑意:“让你受苦了。”
阿朱定定的望着他,却只是笑了笑:“等您怎么能算吃苦呢,等一两个月,一年半载,我也愿意。”才不会,计划是等一个月还不来就回去换计划。
她有点心虚,怕他看穿自己才不会傻傻的等那么久,开玩笑说:“只怕你再不来,我就要混到契丹人中,去骑马打猎冒充一个契丹姑娘,再回来找你,到那时候,大爷你还有什么推脱之词?”
“我娘就葬在谷底。”萧峰侧过身,挡住呼啸狂乱的野风。抬手轻抚她脸颊上的疤痕胎记,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一点都不脸红,想必是在心里酝酿了很久。也不觉得胎记难看,反正自己也没多好看,谁说娶妻一定要天姿国色?这分真心真意,怎么敢辜负。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咱们在此定下终生,她泉下有知,一定为我高兴。阿朱,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是真想隐居休息两年,除了喝酒打架别的都不管,休息够了再出来当差办事,为了丐帮兢兢业业百般筹谋十几年,无数次坎坷磨难,在生死关头侥幸生还。现在还要打起精神来假装无事发生,已是身心俱疲。父亲和义弟俩人默契非常,俩人情同父子,心思相通,城府也类似,算计人的时候都不用交换目光。并不是嫉妒,他很为之高兴,只是需要歇一歇再加入其中。
阿朱便冲悬崖方向拜了一拜,再望向他时,更添了一份羞涩和开心。“乔大爷。”
萧峰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也跪下拜了一拜,权当把拜堂的那一拜提前磕了:“别叫我乔帮主乔大爷,叫大哥。我终究是姓萧的。”
阿朱故意叫了一声:“萧大哥。”
萧峰不胜欢喜,拉着她坐在悬崖边的巨石上,看看此处异于中原的苍凉风景,将心事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