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话的时间终究没有太多。
吉时一到,众人与家人挥别,登车启程。
沈遥凌与魏渔同车,见他摘了斗笠后一身布衣,长发素簪清爽风流,颇有南国游吟诗人之姿,一时起了帮他装扮的兴致。
遂拿出一把兰桂、薜荔等几种香草,放到魏渔衣袖上比较。
魏渔懵懵懂懂,问她:“这是做什么?”
沈遥凌笑眯眯地:“香草幽兰,配志洁君子,正好。”
窗外马蹄声轰隆而过,宁澹那匹纯黑无一根杂色的汗血宝马一闪即逝,如黑光闪电。
说话声被打断,魏渔点点头,接过香草别在襟前。
沈遥凌端详欣赏着,又伸手一指:“这里也放一株试试?”
又一阵马蹄经过,扬起一阵黄尘。
魏渔低头一看,有些犹豫:“不太好吧。”
别一株香草算得上是风雅,别两株就有些招摇了吧。
“不多不多。”
沈遥凌正起劲,一个劲语气柔和地劝。
宁澹再再次经过,马蹄哒哒,极是有劲。
沈遥凌不得不放弃了温声细语,扬声说话。
“快来再加几个。”
魏渔反抗无果,只得任她摆弄。
窗外闪电一样的骏马还在来回穿梭,扬起来的尘土快要飞进了车厢内的茶碗中。
沈遥凌微笑着起身,“唰”地拉上了窗帘。
片刻后,沈遥凌的马车被拦停,一个人走了上来。
沈遥凌掀开车帘弯腰出去,疑问道:“宁公子。”
宁澹面色古怪,似是有几分扭曲,黑眸定定地盯着她问:“你们在做什么?”
沈遥凌还没回答。
车内倒是传来一道声音。
“是谁?快请进。”
沈遥凌一顿。
宁澹眉间微蹙,越过沈遥凌钻了进去。
看清里面情形后,宁澹惊了一下。
只见魏渔被迫坐在桌前,脑袋上簪满了花。
魏渔语气急切道:“快请坐。”
宁澹迷蒙地坐下了。
沈遥凌也放下车帘坐了回来,面色有些羞赧。
仿佛被人戳破了小秘密。
魏渔如释重负,见沈遥凌进来便指着宁澹对她说:“宁公子说他想簪花。”
宁澹:“?”
沈遥凌在心中暗自吃惊。
老师,好一招祸水东引。
不过既然宁澹主动送上门她也没办法。
沈遥凌兴致勃勃地转向宁澹。
“既然宁公子这么热情,那就给你一个特权吧。”
沈遥凌把桌上一堆五颜六色的花推过去。
“你可以选择戴哪个在头上。”
魏渔不放心地追问:“一朵?那剩下的呢?”
“戴耳朵上。”
那就是一个
都少不了。
魏渔点点头,比较满意。
宁澹稍稍睁大眼,看着面前一大堆姹紫嫣红的香料越推越近——
“阿嚏!”
坐在门外的若青听着里边接连不断的喷嚏声,心中欣慰。
夫人,您不用担心小姐一路上觉得无聊啦。
最终因为宁澹嗅觉过于敏锐,面对香料接连不断地打喷嚏,所以没能给他也戴上。
但魏渔也趁机逃过一劫。
也算是皆大欢喜。
只有沈遥凌颇为遗憾。
从京城到燕州,路途迢迢。
中间经过一片大平川,视野中只有绵延不绝的草地,镶嵌其上的湖泊,和遥远的隐于云雾之中好似水墨的远山。
夜间在此驻营。
夜色极美,沈遥凌下车来走动,清风拂动她的纱裙和蔓草,星为潭底珠,云是波中烟。
随从们在湖边饮马,沈遥凌朝着没人的地方走。
月色映在脸上,什么也不想就已经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