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前的人间,人皇未立,世家不显,仙门强盛,各般势力错综复杂,往来之人鱼龙混杂,寻常百姓多依赖或有善人坐镇、或投身仙门名下的城池照拂,是以在当时,各城城主之间身份相当,各自为主。
水芸城,便是当时颇负盛名的城池之一。
尽管水芸城一无善人守护,二无仙门客卿挂名,但这座城池仍是妖怪们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不止因为水芸城主仁慈心善、治理有方,更重要的,是她有四个修入世之道,且天赋卓绝的儿女。
“兰城主与其三个儿女均死在了水芸城破那一日,唯有因在外游历,而错过水芸城最后一次采荷节的小公子,有幸逃过一劫,”岑双道,“兰城主那个喜欢把除魔卫道挂嘴边,到处行侠仗义的小儿子,就是你吧,兰风荷?”
红蕖君没给他半点回应,只呆呆看着城墙下的活死人。
活死人们之前被青焰驱赶到一处后,又被岑双丢下去的妖王们包围了,有岑双吩咐在前,妖王们不敢跟岑双之前一样将这些活死人大卸八块,只能想方设法地用各种法器困住它们。
这些活死人虽然被古怪的雾气控制,但杀伤力并没有多强,至少对这些妖王而言不过是挠痒痒,那些雾气似乎对妖王们也不感兴趣,至少活死人们都被绑得动弹不得了,也没见有半点雾气从活死人体内钻出。
但妖王们仍旧在城外看似忙碌地来回打转——他们又不蠢,怎么可能看不出岑双将他们丢下来,除了看不得他们清闲外,便是要单独和红蕖君聊事情,因此,妖王们看似“忙碌”,实则一直偷偷竖着耳朵。
岑双收回目光。
身边的红蕖君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上以血勾勒出的“我是傻X”四字瞧来十分滑稽,与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极不相称,更与他满身邪戾之气格格不入。
如此打量一番,岑双掀了掀唇角,平缓却谈不上客气地道:“一心降妖除魔立志要还人间太平的水芸城小公子,竟成了个不人不妖的东西,兰城主一生最恨妖孽,没承想她最骄傲的幺儿最后成了妖怪头子,你说可不可笑。”
“几时轮得到你来说我?”红蕖君终于有了反应,他道,“你以为我变成今日这个样子是因为谁?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沦落至此?!”
岑双先是丢了道法术过去,用以加固他身上的定身法咒,以免他暴起之下冲破禁制用自爆妖丹的方式找自己打架,完了才纳闷道:“你自甘堕落,还能怪我?”
这一句话后,若非红蕖君动不了,只怕要暴跳如雷了。
但他没法跳起来,所以只能自己平复心情,良久,才听得他凉凉道:“昔年,我觉得这世道黑白分明,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亦是天经地义,我也一度相信,像你这样的恶妖,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结果呢?
“你杀我血亲屠我城民,为非作歹罪恶滔天,这样的你,便是千刀万剐灰飞烟灭都不为过!可你居然还活着。
“说什么流放混沌荒原比死更痛苦
,我看那群神仙就是存了私心罔顾天条!一开始我还不明白,后来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原来还藏着这样的隐秘,原来你是天帝的儿子,天宫的二殿下,原来就算是神仙,也会徇私枉法!
“如此看来,是仙如何,是妖又如何?天帝包庇你,天命也对此视而不见,凭什么啊岑双,你做了那样的恶事,还能活得好好的,还能回到人间逍遥自在地当你的妖皇,凭什么?!!”
妖王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瞪大眼睛看向岑双,胆子大一些的,好奇心旺盛一些的,比如寒星,已然脱口而出:“啊?尊主,您居然是唔唔——!!”
这次倒没谁给他下禁制,而是盛落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兄长的嘴巴。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岑双想不注意都难,是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城下的妖王们一眼后,便确认他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