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才说完,萧二郎便觉出面前人气压愈加冷,跟冰子似的。
他有些无奈:“现在我不是没事了吗?”
周樾语气极淡:“当初答应带你出来的条件是,一路安然无恙。你向我保证过。”
“现在,你在玩命。”
萧二郎咳嗽了几声:“十七年前,你不也玩过命吗?周樾,只许你拿命赌,却不许我这样做,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樾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到火炉旁,俯身将火炉拿的离床近了些,然后拿了个热乎乎的手炉,到床边塞进萧二郎的手中。
萧二郎指了指床边,让他坐下。
周樾没动,淡淡道:“不值得。”
“那什么才是值得?”
“回萧家去。萧家有名医、珍药无数,至少会让你活到老。”
“那你呢?”
“……”
萧二郎笑了声,但面上笑意极淡,“你没有说当初卓家是怎么医治你的,难道我不会问吗?算算,你还剩下两年。”
周樾猝然抬眼看向萧二郎,眼底有很明显的错愕。
萧二郎淡淡道:“你当初是因为替我才出事的,我要负责。说实在的,你是不是觉得当今世上,连卓家老太爷都医不好你,就没什么人能医治你了?但不是。姑姑的医术其实不逊色于卓老太爷。她当初既然能救回我和三弟,我相信,她也有办法救你。”
周樾沉默片刻,“她已经不在世了。”
萧二郎摇头;“非也,当初父亲只收到姑姑的遗书,并未见到姑姑的遗体。若姑姑已死,这些年来,父亲为何一直寻她?大哥何必为了丁点线索去京城为官?三弟又何必为此来汝阳一住多年?”
“我也未停止过寻找。多年过去,我才查到金陵中住着的那人或许认识姑姑,我怎么放弃?”
“可你……”
周樾皱眉刚要说话,被萧二郎打断。
“如今三弟回去了,有他震着关中那群老狐狸,我不在不会出事。再者,你以为父亲、大哥和三弟当真不晓得我出来?你向来寸步不离我,你都不在萧家了,我还会在?”
萧二郎看着周樾:“我一直不曾离开过萧家,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想做点事散心,你也要拘着我?”
他眸中澶如秋水,像缀着月光,叫人心软。
周樾:“……你不叫散心,是散命。”
萧二郎以手掩面,虚弱的咳嗽了几声,看的周樾眉头皱的越发紧,想伸手又止住。
“想要做成什么事,必要付出些相应的代价。我想要那人告知我姑姑的下落,自然要用些能叫他点头的法子。这道理,你不是懂吗?”萧二郎说。
周樾冷硬的说:“不懂。”
萧二郎低声叹道:“你不懂啊,那你懂不懂我现在快要疼死了?”
“……”
“这种时候,你还要同我争论那些?同我气?周樾,你真是好狠心啊。”
“……”
萧二郎抬眸看他,片刻后笑了声,“不气了,就摘下面具。这里只你我二人,我想看看你。”
“面具太丑了,我瞧着都没有好心情养病。”周樾听到萧二郎抱怨说。
周樾心脏狠狠缩了下。
他想,他才是快要死了,就死在面前人兵不血刃的软刀子里,然后溃不成军,难以抵挡。
男人低低的叹了声,骨节分明的手扶上面具,缓缓摘下。
一张俊毅而棱角分明的面容露出来。
萧二郎目光凝在他面上。
好半晌,他说:“随那小姑娘去金陵的路上,戴好面具,不准摘下来。”
“嗯,好。”周樾听见自己这样说。
……
另一边。
林溪离开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处理好旧衣物时,卓明赫正好过来。
卓明赫说,他已经给林溪备好了马车,随时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