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对甄父有些怨气,也不好追问。封氏略略说了几句甄家的事儿,这才道,“莫说我了,你这些年过得如何?虽薛家太太说你过的好,我瞧着你也不像受了大苦的,到底不听你自己说,我实在不安心。”
香菱本不愿说出来叫封氏难过,挨不住封氏催促,这才挑挑拣拣说了,“原先在拐子那里过着确实不大好,每日吃的不好,若是闹了还要挨打。可能当年还记得些小时候的事儿,只是提起便要被打,渐渐的也不敢记住了。他见我生得好,念着要卖个好价钱,倒也没有狠往死里打。后来就是薛家大爷和一个冯家公子争着买我,幸而没闹出大事儿,冯家争不过,我便跟着上京来了。到了京城,琏二奶奶原从琏二爷那里听过我的事儿,都担心日后有官司,到时候薛大爷吃了挂落,便把我要了去。琏二奶奶说是我生得好,且再当丫鬟使,只怕薛大爷不死心,便做主销了我的奴籍,名儿上认了我做女儿,虽没比着府里的姑娘们,一概也不差什么。我也没外头可去的地方,便留在琏二奶奶身边。我思来想去,琏二奶奶身边的几个姐姐都比我好,我已是得了大便宜,若是真立了小姐样子也不对,便帮着几个姐姐做些传话的活计。倒是每日在园子里陪着姑娘们的时候多,姑娘们待我也好,教我读书写字做诗,好生快活了几年。后来奶奶身边的平儿姐姐放出去嫁人,一道儿也给我说了亲事,只是那家有三年父孝,这才还没嫁过去。”
封氏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香菱道,“奶奶做主定下的,是京城外镇子上的耕读人家,虽不似平儿姐姐的夫家原行商十分富贵,倒也算殷实。”说着红了红脸,道,“说的是他家的次子,家中太太去了的时候已是分了家,分了些田地产业出去,也有秀才的功名。办嫁妆的时候他父亲去了,这才耽搁了下来。他家只有两个兄弟和一个嫁出去的姑子,为人也算忠厚。”
封氏闻言松了口气,念了几句佛,又苦笑道,“也就是荣国府的奶奶能为你说上这样的人家。若是我,只怕如今没本事为你说这样的人家。如今这样上门,还是连累了你。”
香菱忙道,“妈这是什么话,我自小被拐了去,不能孝顺妈,如今老天有眼,让我能孝顺妈,是我的福份。哪里能说是连累?琏二奶奶倒是疼我,备的嫁妆和平儿姐姐比肩,还有往年在府里得的一些好处,给妈养老是绰绰有余的。下半辈子我只记着还琏二奶奶的恩情和孝顺妈就是了。我嫁妆里也有田庄宅子,虽不甚大,也不花费夫家的,当今以孝治天下,夫家哪里能说什么?”说着把带来的东西抱了来给封氏看,指着东西一一道,“我想着妈一路上京,衣裳只怕不大好了,外头原孝敬府里老太太、奶奶们的衣服,老太太他们不穿外头的,每年都赏了下来给我们改着穿,我带了几套过来,也不知合不合身。还有一些银两和布匹针线。我来的时候和奶奶商议过了,若是妈好些了,便挪到我在京中的宅子去,那宅子在小花枝巷子,在宁荣街后二里远近,也有个十来间。那巷子南北两侧居住的多是豪门富户,也十分安全,咱们闭门不出户的,比在薛家或是荣国府住着强。老太太还说等妈好了,想见上一见。至于樊家,打发个人和他家说一声就好。”
封氏又是念佛不止,道,“原我听说宁国府十分不好,荣国府倒还强些,想来有那样的亲戚,又能好到哪儿去,如今看来倒也是慈悲人家。我已是如此,少不得厚颜托庇了。”
香菱笑道,“宁国府确实不好,荣国府里提起他们家还骂呢,原还算计到奶□□上,被奶奶打骂了出去。现在已是分了族,不如何来往了,只怕外头的还比和他们亲近些。至于荣国府……”香菱叹口气,道,“外头爷们儿的闲话不少,我不怎么出去,也知道的不多,只是往日相处,府里的老太太、奶奶、姑娘们都是极好极和善的人,妈只放宽心就好。”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番话,香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