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在华丽的宫殿中,凤姐的女儿大姐儿忽然病了,如同众星捧月的明珠滑落。群医荟萃,纷纷扰扰,他们翻开古籍,寻找治疗的良方。其中一位大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对王夫人和凤姐说:“恭喜太太、奶奶们,小姐的发热是见喜了,不是别的病症。”
听到这个消息,凤姐立刻忙碌起来,她的脸上神采飞扬,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一边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一边传令家人忌煎炒等物;一边命平儿打点铺盖衣服与贾琏隔房;一边又拿大红尺头给奶子丫头亲近人等裁衣裳。外面的清净之地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款留两位医生,轮流斟酌,诊脉下药,十二日不放家去。贾琏只得搬出外书房来安歇。凤姐和平儿都跟王夫人日日供奉娘娘。
然而,贾琏离开了凤姐便像失去了导航的船只。他度日如年,只得将小厮内清俊的选来出火。荣国府内有一个不成材的酒头厨子,名唤多官儿,人唤他作“多浑虫”。他懦弱无能,不管诸事,只要酒、肉、有钱,便心满意足。他的媳妇生性轻薄,妖娆异常,轻狂无比,大家都叫她“多姑娘儿”。
贾琏对她垂涎已久,只是内惧娇妻,外惧娈童,不曾得手。如今贾琏在外熬煎,往日也见过这媳妇,只是没有机会得手。那多姑娘儿也久有意于贾琏,只恨没空儿。今闻贾琏挪在外书房来,他便没事也要走三四趟。招惹的贾琏似饥鼠一般,少不得和心腹小厮计议,许以金帛,焉有不允之理?况都和这媳妇子是旧交,一说便成。
夜深了,多浑虫醉倒在炕,二鼓人定,贾琏便溜进来相会。一见面,早已神魂失据,也不及情谈款叙,便宽衣动作起来。那媳妇子故作浪语,在下说道:“你们姐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腌臜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贾琏答道:“你就是娘娘!那里还管什么娘娘呢!”贾琏丑态毕露,一时事毕,不免盟山誓海,难舍难分。自此后,遂成相契。
一日,大姐毒尽瘢回,十二日后送了娘娘,合家祭天祀祖,还愿焚香,庆贺放赏已毕,贾琏仍复搬进卧室。见了凤姐,正是俗语云:“新婚不如远别。”是夜更有无限恩爱,自不必说。
在黎明的微光中,凤姐的府邸恢复了生机。平儿,那轻盈的燕子,在屋檐下含笑,她的手里捧着从外面拿进来的衣物和被褥,细心地整理着。无意间,她发现了一缕青丝,藏匿在枕套之间。她的眼神闪烁,狡黠的微笑在嘴角浮现,她藏起了这一缕青丝,然后走到隔壁的房间,带着那一束头发,朝着贾琏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贾琏一见,像被电击的野兽般跳了起来,他的眼中只有猎物的狂热。他冲向平儿,紧紧地揪住她的衣袖,试图从她的手中夺走那一束头发。平儿却笑着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意瞒着他来问你,你倒赌利害;等我回来告诉了,看你怎么着!”贾琏听到这话,立刻软了下来,陪着笑脸央求道:“好人,你赏我罢!我再不敢利害了。”
突然,凤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贾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看着平儿,眼中充满了慌乱和恳求。平儿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起身走向凤姐的房间。
凤姐问平儿:“前日拿出去的东西都收进来了没有?”平儿回答:“收进来了。”凤姐又问:“可多什么?”平儿笑着说:“不少就罢了,那里还有多出来的分儿?”凤姐又笑道:“这十几天,难保干净,或者有相好的丢下什么戒指儿,汗巾儿,也未可定。”
一席话,说得贾琏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紧张地看着平儿,眼中充满了恳求。平儿却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回应。
最后,平儿指着鼻子摇着头儿,笑道:“这件事,你该怎么谢我呢?”喜得贾琏眉开眼笑,跟过来搂着“心肝乖乖儿肉”的便乱叫起来。平儿手里拿着头发,笑道:“这是一辈子的把柄儿!好便罢,不好咱们就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