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天边的霞光已然消退,尤氏在明亮的灯火下计算着今日牌局的输赢,她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眼神里却闪烁着愉快的光芒。
“派两个小厮送秦兄弟回家。”尤氏向媳妇们吩咐道。媳妇们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的老者走了进来,他是焦大,贾府里的一个年老佣人。尤氏皱了皱眉,但并未言语。
“外面派了焦大,不过他可能已经醉了,还骂人呢。”媳妇们小心翼翼地说道。
“偏要派他去!”尤氏说道。
“你平时说你太软弱了,纵容家里人这样,这怎么行?”凤姐看着尤氏,语气带着一丝不满。
“难道你不了解焦大吗?连老爷都不理他,你珍大哥哥也不理他。他小时候跟太爷出过三四回兵,在死人堆里把太爷背出来,才保住了性命。自己饿着肚子,却偷了东西给主子吃;两天没水喝,他得了半碗水,却给主子喝,自己喝马尿:不过仗着这些功劳情分,在祖宗时都另眼相待,如今谁肯为难他?他自己又老了,又不顾体面,一味地嗜酒,喝醉了人人都在骂。我常嘱咐管事的,以后不用派他差使,只当他死了就完事了。今儿又派了他!”尤氏苦笑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凤姐。
凤姐听后没有说话,她望向窗外,心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难道不知道焦大?你们到底是没有主意,何不远远地打发他到庄子上去!”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决绝。
“我们的车都备齐了吗?”凤姐问道。
“都准备好了。”众媳妇们回答。
凤姐深深地看了尤氏一眼,然后缓缓起身,走向了门外。尤氏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这是凤姐为她打算的表现。至于焦大,他的去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她与秦氏之间的这份亲密与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清冷的月光下,凤姐儿与宝玉携手走出大厅。尤氏跟在他们身后,一同送至大门。这座豪宅的灯火在夜晚熠熠生辉,仿佛是一幅繁华的画卷。小厮们齐刷刷地站在丹墀上,静谧而恭敬。然而,这种宁静的氛围被一个身影打破——那便是焦大。
焦大因贾珍不在家,趁着酒兴,口无遮拦地骂起了大总管赖二。他严厉地指责赖二不公道,欺软怕硬。对于好差事便派给别人,却在这样的深夜,将送人的任务派给了他。他使用了很多激进的言辞,诸如“没良心的忘八羔子!瞎充管家!”等等。更甚至,他抬出二十年前焦大太爷的威望,鄙视眼前这些“一把子的杂种们”。
正骂得起劲时,贾蓉的车送凤姐出来。尤氏示意众人拦住焦大,让他闭嘴。贾蓉见状,怒从心起,下车大声喝止他,并威胁要捆住他,等明日酒醒后再问他是否还想寻死。然而,焦大并未将贾蓉放在眼里,反而变本加厉地大叫起来。他直接喊出贾蓉的名字,责骂他不要在焦大面前摆出主子的架子。
贾蓉听后自然怒不可遏,两人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而凤姐在车上也看不下去了,她怒斥焦大,威胁若不赶快打发掉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等亲友们知道这事,他们这样的人家岂不成了笑话,连规矩都没有了?听到这,贾蓉赶紧应声答应。这场闹剧才暂时得以收场。
在贾府的一角,夜色如同浓墨,吞噬着白日的喧嚣。几声犬吠透过层层高墙,传到了焦大的耳中。他独自一人,坐在马圈旁的石阶上,双眼如深深的湖面,泛着凌乱的波光。
焦大是贾府的老人,他见证了贾府的荣辱兴衰。他的心如同一面古镜,映照出贾府那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落寞。而今晚,他心中的愤怒与失望如同被夜风吹拂的火苗,越烧越旺。
他瞥了一眼马圈里那几匹懒洋洋的马,心头涌上一种深深的厌恶。他想起府上的那些少爷、小姐,他们的放荡形骸,他们的淫乱行为。他紧握着拳头,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在他体内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