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甚事情倒是说清楚来哉,我一个清白的人能有甚事惊动你这里的老爷?别说你这小小的地方,那老爷能做甚?我那里大地方衙门之内都是随进随出的,你敢如此的对爷爷?
小厮道:那衙门随进随处,怕是被人告吧,当了这常客,把衙门做成家了,这里的姐儿说了你定是个做偷的,不明不白的银子得的这多,又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叫你写个信半日也不敢,不是偷是甚?
刘乐天笑嘻嘻的道:敢情你以为我是那三只手的偷啊?与你这说罢,爷就是去明抢,也是做不出偷那事的,平生没做过那不是男人所干之事,你即说是偷,那你这妓院就是销赃之处,照样拖不得干系,咱们去衙门说理去罢。
都是小地方的人,这妓院里的小厮虽说是刁钻,可是没见过甚世面,好拿捏,被刘乐天这样一说倒是心虚起来,连忙跑去问那鸨子,鸨子道:那没有银子哪里能让他在此白吃白喝?
心一横自己跑下去与刘乐天说道:这位爷,你钱已经是花的完完的了,这天下你在哪里去说这逛妓院不花钱是你站理不成?这这里白吃白喝多久的日子了,你倒是掏些钱出来才成?我是是告你嫖妓不给银子,不告你这偷拿之罪,看你怎的说去?
刘乐天道:罢,罢,你这地方人情甚事薄离,不像我华阳哪里,成百上千的银子先欠着一起还也行,这不要人进去,总得要拿了我那衣裳才可罢,鸨子道:甚衣裳,你这来时候一身,去时候也是一身,哪里有甚衣裳?
不过几张破纸,几只烂笔而已,喏,你自己看,就在大街上,刘乐天道:你连衣裳也不与咱,我这当了好换几两银子,今夜找个住的地罢,鸨子道:大家看看,他说他是爷,如今还要靠当衣裳过活,哪里像个爷?爷,未必然还要当衣裳?你快些走罢,这里哪有你的甚衣裳?
如是在华阳或是刘知县得势时,自己便是刺头,哪有人敢惹他?他也知那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又知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孤身一人,又没个伴儿,走时见形势不好,所以不敢写信回家要钱,加上吃的好住的好,把这远地方的妓院做那华阳的妓院比较,以为人要成年的把他弄在这里面吃喝。
如今也没得办法了,衣裳也没了,哪里稀罕那些纸笔,那妓院的鸨子不识货,只知那鲜明的衣物可以当钱,不知那笔是兔毫做的,一只还可当几十钱出来,成一二两再楼芳斋买的,带在这行李内指望写信用的,转念看了那几只毫笔,自己捡了起来,打算拿了当了去。
这景象看着也是落魄至极,还不知他走不多时,刘知县就被廖鹏下了大牢了,全家把刘府蒿了干净走的走了,只有胡别故,钟二嫂子,胡别古的媳妇子陪着曹氏在那髹漆铺的深巷子里。
鸨子见刘乐天捡起了笔,笑到:原来是个好读书的大官人,我这里会读书的也不少,只是懂这成天与笔杆子接触多的才子些,怎的都喜欢往我这妓院里跑,后来才晓得些,都是与那上面的做官学的,如是不来嫖啊耍啊,倒是说你不懂风月起来,这古来的文人雅士都好这口,是赶着这风儿来的。
刘乐天把那三毫兔毫笔换了将近一百个的钱,还剩下一毫打算与曹氏写信来说,实在是熬不住了,要问曹氏要钱了,这人生地不熟的,托人带信自是不可行的,又要去驿站问说,这来回的时日就要等的久了,怎的办才好,这几个钱哪里能挨的过几日?
两下愁躅不堪,忽然想到此处离娘老家忒近了,何不去那里,这钱也尽够路费了,想也没多想去了曹氏娘家永州了,行了不多的几天,又无衣裳换洗,吃的又差,身上臭烘烘的。
被那闻着他身上臭气的人数落的一番,刘乐天强这脖子道:哪里是本爷身上的气味儿?明是你几个人的,人家气不过,又不重不轻的打了他一顿,心里生气的紧,感叹自己怎的落如如此的地步了?又想曹氏不与他多点的银子,几千两就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