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乐天自从取了蔡姐儿也的确安生得几天,在家同母亲曹氏,蔡姐儿准备年下的年货,上林镇每岁年关临近时节,南街和北面的整个街道会有牙行生意人,驵马经纪人,一些古董博士,或者一些门路生意人在此发市利,把南来北往的生意人纠合在一起开市,他们从中间赚取这些买卖人的门头钱,来来回回也要准备个十来天,先去各地小地方发告示,贴粉墙,一个写手坐在那里,要去的每人每个一两银子,那南来北往的商小贩多不胜数,那时律法支持各行各业发市利,所以这天下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眼目前没见多的,吃的,用的,穿的就如鱼贯一样真争相而入。虽说是为年节准备的市场,也是从年上一月的朔日,到年后一月的望日都还人似长龙,不宁不歇。
曹氏与儿媳妇蔡姐儿也还称心如意,媳孝婆喜,商量好置办的货物,与家人买办胡管家一个大大长长的名单,给刘文名到盘龙裁缝铺做两身绣鸂鶒的正七品补服,在到顶上行做一顶素金顶的花翎乌纱帽,给刘乐天置办一双长筒狐狸皮长筒靴,一条金玉镂花文鞓带,一顶要六两纹银的羔皮绒白卷边帽,给自己和蔡姐儿都各自一件狐皮坎肩,牲畜,干果子,芝麻糖,蒟酱,拜贴,还有下人小斯,养娘,婆子无一不备,这胡管家是老太爷那时的体己人,一门三代都在刘家,这刘名文看着是老太爷的忠心体己人对这些个下人也到不计较,对胡总管更不消说,给他儿子胡八三娶了一房媳妇,连陪嫁,房子都是刘文名给的,这胡总管感念太爷,老爷对自己的恩惠,对刘家可谓衔环结草相报,一般买办重要物品都是夫人打条子在账房使银子开销,这胡管家不黑心使用刘家一毫多余的银钱,这些年不晓得多少渔财渔利的人,想买通胡管家或在官司上做些文章,或在有利可图之处使些真金白银希图打通胡管家这一关,其余便自然水到渠成,那胡管家为人别古,何为别古?不同今日为别,思想就古为古,对来打冒躁的人说,我太老爷子再时,从不做这取余内敷余外之事,我跟太老爷几十年了,不能坏了他老人家的规矩,那些人下人,都到他不通卯窍,久而久之都叫他胡别古,胡别古为人这么丁是丁,卯是卯的,他这儿子胡八三好吃懒做,拿粗挟细,揣歪捏怪,帮闲钻懒,放刁撒泼养成个混赌的习惯,没钱了就问他爹胡别古要,要不就是偷刘家的物品哪来卖了好赌,这刘名文和刘乐天知道了也不说,睁只眼闭只眼,一来是看着胡别古的面,二来这胡巴三他看着长大,又娶媳妇又送田,这刘乐天走哪都带着这胡巴三,绝对的泥腿子,好帮手,又和他父子两一个鼻子出气,只要这胡巴三没干太出格的事情,这父子气也不出,生也不吭,胡巴三走出去都说道哪个不知我的名儿?所以这上林镇的人都叫他小胡爷,人家叫你小胡爷是看你背后的人哩,你倒真成胡爷了,这小胡爷被老胡爷打了不下次数了,手腕大的木棍打断了不下四五根,这刘名文到,你也不消打他了,他也就些小毛病,没些个大错哩,打坏了又要药钱,你还要心疼服侍他哩,这小胡爷日久年深,都到主人家都像着他,哪管你老子,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吃的穿的要和刘乐天比高下,天天屋不着家不回,回来就是和胡别古一顿大吵,这胡别古到也落个清净。胡别古从小跟着太老爷学的一身清风,这小的一出身就跟着这两个夜叉你说他能不坏?各位看官说句题外话切莫学习胡八三,你是管家的儿子就要做管家儿子做的事情,不可与那少爷性子相比较,他用的什么你用的什么,他爹是谁你爹又是谁,比不过的心里不平衡就会生出各种歪心思,到时候你还是个人哩。虽说王侯将相无种,芝兰香茝无根你那没有时运的时候也要学会愠玉而藏,以时待机,见机而动,方才可以有所作为,只有自己充盈了才会被人发现也就是易曰,利见大人!你一个不成型的虚器,还要指望少爷的日子,白拿白要,白抢白夺,和那没有人性的牲口无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