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谷县县城郊外的一处小山包,这里垒起了一座新坟。
柴简捧起一杯新酒敬墓中人道:“你的托付我都答应你,只是能不能做到,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柴简长叹一声,将酒洒入地面。
柴简敬完酒后便是梁红玉,但她走上前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酒倒入地面,便又退了回去。
柴简看出了她内心的纠结,但此情此景似乎也不好过多说什么,只希望她自己能想通。
其余人与方腊并无交集,但死者为大,还是上前敬了一杯酒,然后在柴简的带领下,静静离去。
一座没有墓碑的孤坟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县郊,谁也不知道这里埋的是曾把江南搅的天翻地覆的方腊。
梁红玉没有从自己的复仇中获得慰藉,而柴简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杀掉方腊对他来说没什么负担,毕竟两人路线不同,又纠缠太深,留着方腊最终也是养虎为患。
柴简感到为难的是,他接下来要做的。
方秋娘毕竟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用天真烂漫来形容一个女山匪或许有些不妥,但放在方秋娘身上还真不为过,与别人打家劫舍是为了生存不同,她更像是一个不懂后果而贪玩的孩
子,可见方腊平时对她的保护也很到位。
在知识领域,或许柴简比宗泽要优秀许多,但在人生的旅途上,柴简两世加起来也不足宗泽一半。
于是在宗泽住进县衙后,柴简便拎着一壶酒找到了宗泽。
没等柴简坐下说明来意,宗泽便率先问道:“二当家是在犹豫怎么对待方秋娘吧?”
柴简苦笑一声,“当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宗泽也笑了笑说道:“第一次见你这般犹豫,才让我确定你也是尘世中人,不是天上的那颗星宿下了凡。”
的确就柴简表现出的知识面,越是了解他的古人越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懂的这么多,工程技术方面的就不说了,就单单宗泽见识过的三本著作,就让他觉得句句如醍醐灌顶,那是从全新的一个角度来解释世界,而且比任何儒家法家更能说的通。
那种不带感情色彩直指大道的深邃,让宗泽沉迷其中的同时也觉得恐怖,这真是一个只有二十来岁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吗?
“宗大人过誉了,我不过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只是这些前人名讳不显,才让我这个小子得名。”柴简不敢贪天之功,虽然这些
知识的来历他也解释不清就是了。
“传道授业也是大功德,二当家就不必自谦了,老夫是真的感谢送我的那三本书,看了以后我才领会‘知迷途实未远,觉今是而昨非’啊!不过我们还是不谈这个了,还是说说二当家你的烦心事吧。”
宗泽将话题引入正轨,柴简随即将他和方秋娘之间的纠葛一一诉说,并着重讲了自己感到为难的地方。
宗泽听完以后沉吟良久,然后说道:“但凡成大事者,不管大善大奸乃至大恶,只一点相通,他们基本都问心无愧!”
柴简听后有些感触,随即问道:“宗大人是建议我以心为本,但求无愧于己?”
宗泽摇了摇头,又说到:“崇宁元年我当时正在胶水任知县,朝堂上蔡元长拜相,下令刻了元佑党人碑,这本是党同伐异之举,而我因为不喜司马君实等旧党做派,还上书赞同此事,此后党争之风不但没有消弭,反而愈演愈烈。一开始我还给自己找理由,认为旧党搞乱新政,把打下来的领土拱手送人,本就是罪有应得,但后来我才意识到,这些不过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没办法彻底的骗自己,没
办法相信错的就是对的,而二当家你不同,你是要革新天地之人,不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自己初心啊!”
柴简听了宗泽自己的故事后,大为震撼,人的行为确实会影响自己的心理